那拐着他胳膊的女子,身子突然一滞。柳泽以为她定是生气了,方准备抬头温言去哄,谁知头才抬到一半,那女子突然推他一把,紧接着一个耳光便招呼了过来。
“啪!”一声脆响。
这一下的力道之重,直打得柳泽眼冒金星。
柳泽眼前还晃着那女子的音容笑貌,明明是个弱质女子,谁知她打人却这么不留情面。这小巴掌挥的,简直比邱子下手还要重。
“嘶……”柳泽吃痛吸气。
他的那嘴角定是被那女子给打烂了,这呲牙咧嘴的功夫,柳泽就感觉一阵皆一阵带着血腥气的疼。
“柳泽,还不醒!”朦胧中,不知谁人又喊了这一句。似乎见他依旧似醒非醒,干脆又扬了巴掌,作势要打。
“小姐饶命则个!”柳泽拱了手。似乎是怕那巴掌再次落在脸上,别人拱手举在胸口,他却是举在头顶。
“小姐?我看你是得了癔症!你仔细看看,我是谁?!”那人斥责,抓了柳泽前襟。
那柳泽半躺在地上,随着他的动作,干脆仰了头去看。
鹅黄薄衣,笑靥如花……不!粗布黑袍,苦大仇深?!
柳泽揉了揉眼睛。再瞪大了眼睛去看,就看到邱子一张在月色中越发穷凶极恶,恨不得将他活吃进肚的脸。
“你小子,到底醒没醒?!”邱子拽着他的前襟,毫无风度的左右摇晃,“柳越寒,你刚刚做了什么春梦?!”
“我呸,邱怀南,你那思想不能不那么腌臜吗?!”柳泽这会儿终于看清楚面前之人,他“啪”的一声打掉邱子抓在他胸口的手,“怀北呢?”他瞪着邱子,“你在这儿,怀北哪儿去了?”
“你还有脸问!”那邱子冷哼一声,“邱午收拾你的烂摊子去了!”说着示意柳泽朝身后看。
离他不足十丈的地方,半空之上,正飘着一具蓬头散发,皮肤呈褐棕色的干尸。那干尸长得奇丑无比,嘴唇暴突,牙齿又尖又利露出嘴唇一寸长,让人最为恶心的是,那干尸只有上半身,她的下半身似乎是被什么给炸断了,那齐腰处一片焦黑,在他移动的时候,她那身上好似还不断地掉着灰渣。
柳泽的眉宇蹙了起来,他本就眉眼深邃,这一蹙,更显得他那五官有如刀刻。
“怀南,这是……”
那邱子眼睛都不眨。
“没错,就是方才跟你巫山云雨的那个。”
“额……咳咳咳……”柳泽差点被自己那一口口水呛死,连咳了十几下,才又黑着脸道:“去你的巫山云雨!我何时与她巫山云雨了?!”这样说话的时候,那眼睛却不由得瞟到那干尸身上唯剩下的几块连衣服都算不上的破布。
借着今夜非常明朗的月光,他看清楚了那布……嗯,鹅黄颜色,可真是个好颜色啊……
“咳咳咳……咳咳咳……”柳泽又是一阵咳嗽。
邱子拼命忍住,才没朝他翻出那一个酝酿已久的白眼。
而另一头,邱午自那不远处的大杨树下一跃而起,掐了个口诀,将那灵力全部灌注到他手中的铁链,而后铁链一甩,径自缠上了那女尸的脖颈。
邱午手中的铁链,与邱子手中的铁钩,据说都是哪个地方的寒铁所制。但具体是哪个地方的寒铁,邱子与邱午说不清,养大他们的寂存大师能说清却不肯说。柳泽一开始还问,问多了也就没意思了。反正铁链与铁钩他都不喜欢,一个像栓狗链,一个像掏屎钩。
那女尸方才已被邱午打得落花流水,如今躲避不及,又被邱午铁链拴住脖颈,全身气力当即便放了空,转眼就消失殆尽,变成一缕青光,而后青光乍烈,从青光中走出一个半透明的中年女子魂魄,女魂魄一面被迫地往前走,一面捂着自己的头颅惨叫:“我死得好冤啊……我死得冤啊……”
“你死得到底冤不冤,阎罗殿上与判官说去吧!”那邱午无视了那魂魄的鬼叫,一个施力,那魂魄跌跌撞撞,转眼就到了近前。
而这时,邱午又不知从哪儿变出了一只巴掌大的铜葫芦,那魂魄方一靠近,便被那葫芦尽数吸了进去,至此,一场人魂大战才算终结。
邱午将那葫芦仔细收好了,这才冷着一张脸跳下那大杨树。
那大杨树不愧是民间俗称的“鬼拍手”,这会儿虽只有一丁点夜风,那大杨树的叶子也能跟着呼啦啦地一阵乱响,黑黢黢的寂静深夜里突然听到这乱七八糟的响声,可不就像是鬼拍手一样?
邱午走到邱子与柳泽身边,一双冷眼在邱子与柳泽脸上逡巡一圈,最后又落回到柳泽身上。
“你过来!”邱午Yin沉着脸。
他与邱子一母同胞,邱子性格像是野生的鸟雀,叽叽喳喳,邱午却像是家养的猫,自矜自贵,就仿佛除了他本人,这世上的人他没一个能够看得上。
所以柳泽平时喜欢与邱子呆在一起,不管是吵架还是玩笑,邱子总能与他接上话茬。而对于邱午,他们虽说也是亲近,但总感觉那份亲近亲近的有限。
柳泽听到邱午让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