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叔叔呢?是不是有奇迹发生?”郝迟紧张地问,虽然明知道何齐父亲已经不在,他仍不由提起了心,对于当时的何齐来说,这大概就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他唯一的希望了吧。
何齐很淡然,“我是个医生,相信概率,但不信奇迹,我很庆幸我爸爸服药后,咳嗽咳血都在好转,也没有明显影响到食欲,很快就出院了,能够自己照顾自己,至于痊愈,我们都不敢奢求。嗯,那段时间我们父子俩过的很惬意,这个照片就是那时候拍的。从我上学就一直住校,很少能和爸爸在一起聊天做饭,更别说出去旅行了,去了国内一些景点后,我们甚至办了签证准备出国。但是,药吃了九个月,渐渐地不再有效,去复查的时候发现,肿瘤又长大了。”
郝迟不由得打了个哆嗦,他不敢想象这对一切刚步入正轨的何齐来说,是多么残忍,“那怎么办?”
何齐远比郝迟想象的要坚强很多,他笑了笑,“我们都有思想准备,宋主任她们建议换成三代药物,不过当时我爸爸不同意。”
郝迟不解,“为什么?”
何齐苦笑,“这个靶向药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贵,一盒药几千块钱,只能吃一周,三代药物更贵。我读大学的时候,爸爸就在这给我买了套房,虽然只付了首付,却差不多花光了他的积蓄,后来就没钱吃药了。”
郝迟哑然,他从小没有因为钱犯过愁,不敢想象身患绝症还要担心钱财的痛苦,他突然不知该怎样安慰何齐,想到刚才对方说的话,他立时明白了,“所以你把房子卖了?”
“对。”何齐承认,“房子本来就是我的名字,我趁着爸爸住院,偷偷去把房子卖了。”
郝迟顿觉心如刀绞,“那你们住哪里?”
何齐笑着又摸郝迟的头发,“我又不傻,卖房子之前,当然先租了个房子,把东西都搬了过来。”
郝迟还是迟钝的没有发现何齐的异常举动,他又指了指脚下,“这里?”
“嗯。”
“啊,你这房子是租的呀?”
“怎么,你嫌弃了?”何齐并没有将自己完全沉浸在旧事里,反而不时地开两句玩笑。
“我嫌弃什么呀。”郝迟不是一般的迟钝,“那你卖了房子,你爸爸能愿意吗?”
“他气坏了,逼着我把钱交出来。”
“你把钱藏哪里了,存银行了?”
“没有。”何齐狡黠的眨了眨眼,“存银行也不保险,我把钱全交到住院费里了。”
“这也行?”郝迟目瞪口呆。
何齐拿起酒杯再喝了一口,“嗯,没有比这更保险的了,有身份证也取不出来。”
“那叔叔就算了?”
何齐往后一仰,半躺在沙发上,“怎么可能,我爸脾气比我坏,也比我执拗,打完针我把他带回家,一看地方变了,老爷子差点没气吐血,我才瞒了他两天,把戏就被拆穿了。”
“还是救命要紧,房子可以再买啊。”
“我爸不这么想,他担心我人财两空,那房子是给我结婚用的,我小时候过得穷,但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只知道学习,从没下过厨,家务更是一窍不通,我爸怕我一无是处,再没有房子,将来就没人愿意跟我了。”
郝迟险些脱口而出我愿意,总算还有些理智,一咬舌头忍住了。
何齐看郝迟纠结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在脑补什么,所以拽拽他头发,“想什么呢?”
郝迟这次总算反应过来了,他双手护住自己头发,抗议道:“别揪,会秃的。”
何齐于是又安抚的拍了两下,“不薅毛。你要听的重点来了。”
“什么重点?”郝迟早就忘了自己原本的好奇心,看见何齐戳了戳自己后背,这才记起来,恍然道:“所以叔叔就打你了。”
“我爸让我拿着钱再把房子买回来,我不同意,他给我做了两小时思想工作,我也没松口。”何齐打量了半天客厅,用手一指沙发前,“大概就是那里,我爸让我跪在那,趴在茶几上,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了根棍子,就往我身上抽,我也是犟,死活不输口。”
郝迟心疼的咬牙,他都能想象到瘦弱的青年趴在茶几上,被棍子打的辗转反复的痛苦模样,“疼不疼?”
“真疼。”何齐没撒谎,“我从没挨过打,不怕你笑话,我爸只打了三下,我就受不了了,眼泪更是忍不住,为了不开口求饶,连嘴唇都咬破了。好在我骨头硬,那棍子总算被打断了。”
郝迟跟着松了口气,但接着又觉心酸,连棍子都打断了,何齐是受了多大的罪,“叔叔也心疼你了?”
“我爸一直挺心疼我的,但那天。”何齐顿住了,他忽然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忙闭上眼等这阵眩晕过去,才缓缓道:“我爸又找了根鸡毛掸子来,我,我真是,当时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大杖则走,给自己找借口要逃跑,但又怕气着我爸,就没敢动。”
“那岂不是要打死了。”郝迟光是听听都觉得疼。
“我爸又不是法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