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嘈杂的酒楼内,食客们三两坐成一桌,讨论着新一轮的故事。
“撷芳斋新出的本子诸位看了没?”有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回味无穷之际开了话茬。
“那可不,撷芳斋之前出的都是些书生情爱,要么就是显赫王孙,这次出的却是跟以往大相径庭。”
“就是,”有人附和,“而且虽是黑白的,可依旧画的栩栩如生呐。”
赞叹之声有,自然也有不满的,“诸位不觉得内容太过荒诞了吗?试问当今有哪个女子敢如画中人一般,身为婢子却敢反抗家主,最后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这作者心也忒狠,让燕燕最后嫁给小千户不就得了,何苦将她逼到绝路愤而自尽呢。”
“谁让小千户玩弄她的感情,吃着锅里的望着盆里的呢。”
……
楼下的人们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而在二楼的一间厢房内,顾清景喝着自临风楼带出来的美酒,看了眼身旁正低头默默整理书册的张行止,不由得笑了。
顾清景告诉张行止在公主府她学不下去,需得换个地方。哪知张行止竟然真的应下了,只要顾清景愿意听进去,在哪儿教学并不是问题。
于是便有了现下这么个奇怪的场景。
顾清景看张行止心无旁骛的样子,一杯酒下肚后,问他,“张翰林可有看过最近流行的画本?”
张行止终于抬起了头,他思索后开口,“公主说的是《调风月》?”见顾清景点头,他道,“看过。”
“翰林以为如何?”
“语言激荡,情节曲折,虽不合时宜,却也堪为佳作。”
顾清景心上掠过淡淡地失望,“那结局呢?”
“于燕燕来说,是最好的了。”
顾清景听罢眼睛一亮,“先生不觉得燕燕最后该嫁给小千户吗?”张行止这才朝顾清景望去,“不同的人看法自然不同,我只是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而已。”
顾清景还想说什么,张行止已经将书本推到了她的眼前,“公主,该上课了。”顾清景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破天荒地觉着有些顺眼。
楼下又是一片喝彩声,张行止却像是丝毫不曾受到影响般。他嗓音清亮,语调平缓而轻柔,虽温淡却有着蛊惑人心的力量,顾清景觉得自己多半是被蛊惑了,竟然真得乖乖打开了书本。
她想,自己大概是喝酒喝上头了。
一日功课授完时,已是暮色四合。期间顾清景也不知多少杯酒下了肚,张行止也没有阻拦,只看着顾清景一杯接一杯地灌着。
“明日我要去赴宴,你不用来府上了。”走出酒肆之时,顾清景才想起这茬,只得临时叮嘱张行止。
“公主言语之间似乎有些不情愿。”
顾清景撇撇嘴,眼神一时涣散一时又很清醒,“谁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那公主为何还要去?”
顾清景认真想了许久后,抬头望着灿烂到了极致的晚霞,咧嘴一笑,“因为,我太无聊了啊。”
张行止步子一顿,忽然稍稍侧了头,打量着身旁的人。
不知她是真醉了还是让自己醉了。
“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府。”
张行止应下,没有多作言语,捧着书册向顾清景作揖后便转身离开了。
顾清景摸了摸兜里银子,打算去撷芳斋买一本画本留作纪念。只是经过临风楼时,她步子一顿,一番天人交战后,顾清景终归是没有忍住,抬脚便迈了进去。
适逢临风楼出了新酿,顾清景把银子扔到桌子上,坐下扬手对着对小厮道,“先来三壶,我尝着好再点。”
“好嘞。”
临风楼生意凋敝已久,加上又是黄昏时分,是以楼里并没什么人,就连台子上唱戏的伶人也休息去了,除了在打着算盘的账房先生偌大的中堂一时有些冷清。
顾清景摇晃着酒杯里的ye体,尝着味道像极了她前世爱喝的那一个牌子,于是兴奋之余又灌了好几杯下肚。
“文娴公主?”
这份自在很快就被打破了,顾清景睁开眼,望着面前的青年,好看是好看,但顾清景确定自己并不认识他,“你是?”
青年也不避讳,径直就坐下了,他替顾清景倒了杯酒,说出的话深情款款,像极了顾清景看过的某nainai写得电视剧,“我叫李乾,曾在上元灯会时见过公主一面,公主风姿绝世,从此就就记下了。”
顾清景起了半个胳膊的鸡皮疙瘩,但面上仍是笑着,“可我并不认得你。”
李乾笑着摇摇头,眼神中满是宠溺,“无妨,我记着公主就行了。”
“呵呵。”
“公主醉了?”
顾清景看李乾的手在自己眼前挥来挥去,皱着眉便打开了,“李公子有事?”李乾神情羞赧,看着顾清景欲言又止,“没想到今日会碰到公主,难免有些激动。”
顾清景本来还耐心地听着,只是说话间她觉得自己脑袋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