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的最后一个寒假,梁忻如愿发了一笔良心财,实现了和穿着军装的陆致恒在天安门广场看升旗的愿望,画重点:穿着军装的陆致恒。
梁忻穿得里三层外三层,露出一张冻得红红的小脸,和陆致恒站在等待的人群中,怕被挤散了,一直抓着他的手,小幅度地跺脚取暖。
清晨七点的北京气温零下,梁忻一开口便呵出一连串的哈气,“干爹,你冷不冷呀?”
升旗仪式很快要开始,陆致恒惦记着满足梁忻的愿望,已经脱了大衣,只穿着一身军装,“干爹不冷,”陆致恒笑笑,顺手给他扣上羽绒服的帽子,上面有一圈柔软的毛,看起来很暖,“你别冻着就好。”
护旗手已经就位,陆致恒看到旁边有小孩坐在父亲的肩膀上,又看到梁忻踮着脚尖、努力伸着脖子往前看的样子,因为穿得太多,有些滑稽的可爱。
陆致恒忍不住轻笑,用眼神示意梁忻,让他注意旁边那对父子,拍了拍肩膀,问他:“要不要上来?”
梁忻指着陆致恒的肩章,不带一点犹豫,摇了摇头:“那个,不可以坐。”
陆致恒一愣,心想小东西倒是比他想得周到,随后张开手臂,“那抱着好不好?”
“好!”梁忻立马笑开了,扑上去,在陆致恒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终于可以清楚地看到旗杆。
国歌的乐声倏然停止时,梁忻将目光从国旗移至陆致恒专注的侧脸,初升的太阳和着朝霞,在男人英气的面容上镀上一层暖意,他左眉上方有道不深不浅的疤,是以前在特种部队参加实战演习,空包弹擦过时留下的。
梁忻十岁时最喜欢缠着陆致恒,让他给自己讲特种部队的故事,他觉得陆致恒眉间的那道疤很酷,是荣誉的勋章,他那时没想过陆致恒疼不疼,还有没有再受过伤,只是单纯地觉得很酷。
当时伤口肯定很疼,梁忻突然这样想,又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道疤。
“怎么了?”陆致恒问。
梁忻慌忙收回手,从陆致恒身上跳下来,将一直抱在怀里的大衣塞给他,“好冷的,干爹快穿上。”
后来的后来,十七岁的梁忻常常被陆致恒的礼物和惊喜弄得哭笑不得,老男人的思维真是难以共情,电影院包场,戒指藏在吃的东西里,这都是什么年代的套路啊。
情侣之间总会有很多旁人理解不了的浪漫方式,梁忻一直没好意思说,其实在他看来,无论是老套的红酒烛光玫瑰花,还是专门为他去学的情话,都比不上陆致恒身着军装的样子。
梁忻忘不了,那一年在北京,被笼在朝霞光芒里的陆致恒,是足以让他迷恋一辈子的样子。
他那时并不能准确地形容出这种迷恋,于是在后来的漫长岁月里,在无数次回忆与梦境的交织中,他一直试图定义这一份难以自已的迷恋,他也最终如愿做出了自认为最恰当的注释。
——是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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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是订的机票,赶上春运,陆致恒说什么也不让梁忻再坐绿皮小火车,对此梁忻还发了一通脾气,他的良心财白白削减了一半,哪能轻易消停,还是陆致恒答应过年时会一直陪他,才勉强把人哄好。
腊月二十八,梁忻一家到干休所给陆老爷子庆生,之后的年夜饭也是在干休所,两家人聚在一起吃的。
饭桌上,梁晋和陆致恒都在给梁忻剥虾,梁忻面前的小碗堆得满满当当,他挑食得很,蔬菜不爱吃,rou也不爱吃,吃两个饺子是给面子,也就海鲜还能多吃几口。
梁忻看着碗里的虾发愁,吃完一个又来一个,饶是再喜欢也吃够了,“够啦够啦,我吃不下了。”
严栀往梁忻碗里夹了一筷子青菜,没等梁忻撅起小嘴,先看了他一眼,表示没得商量,又对那两位莫名其妙就在比赛剥虾的亲爹和干爹说:“你们俩可少惯着他点吧,都多大了还挑食。”
年夜饭吃到一半,梁晋被陆老爷子灌趴下了,被扶到客房躺着,严栀不爱热闹,也早早休息下了。梁忻倒是Jing神得很,说要陪着陆老爷子守岁,一张小嘴尽挑好听的话说,把陆老哄得合不拢嘴。
吃完年夜饭,陆家三个儿子照例陪陆老打麻将,梁忻非要跟陆致恒挤在一张椅子上,嘴里含着根棒棒糖,坐在他****,一本正经地帮他看牌,吵着:“干爹干爹,出这张!”
梁忻哪知道该打哪张,只不过是看那张牌长得特别,别的牌都是饼饼或者条条,就它是只鸟,多好看。
陆致恒来不及阻止,坐在身前的小东西已经把牌丢出去了。
“嘿,和了。”陆致远把牌推倒,清一色一条龙,就差一张小幺鸡,可不是多亏了梁忻,他摸了摸梁忻的头发,说:“谢谢贝贝,大伯给你包个大红包。”
陆致远是标准的生意人,麻将桌上也不手软,轮到他做庄时,玩的钱数总是最大的。直到陆致恒拿出钱包掏钱,梁忻才意识到自己给干爹帮了倒忙,叼着吃了一半的棒棒糖,正计划从陆致恒腿间逃跑。
陆致恒先一步用腿牢牢夹住他,又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