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把我刚升起的些许睡意完全惊跑。
我握紧手中的斧子,屏息凝神。
横梁上又恢复了安静。
刚才只是小动物跑动的声音吗?也许是我神经敏感了。住在附近的人都知道,这里很安全,所有孩子都喜欢跑来这里探险。镇子里的旅馆今年刚造,还没完工,而之前路过的旅人,如果入夜前没能赶到县城,也会被介绍到这里来过夜。
有时回家路上下雨,我也会进来躲一阵,甚至和同窗们一起完成作业再出发。总之,这里宁静的气氛我已经很熟悉。几年前大暴雨的时候甚至在这里夜宿过。即使荒废,在寺庙中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怕。
但是今天很不对劲,一整天都不对劲。我总是莫名其妙的感到心慌,难道这附近有什么危险吗?
静悄悄的空气里渐渐融入一股奇怪的味道,就像腐烂数日的鱼rou一般,这股味道很淡,也是因为我在最外面靠近窗缝才会闻到。
月光透过破败的窗纸落到殿前,一道黑影飞快掠过。
外面有东西!
出去可能会死!
我本能地警告自己,但坐以待毙不是我的风格。我身后还有家人,为了她们也要确认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抄起斧头,我小心不让布料间摩擦出声,轻轻地坐起来,抬头往窗外看去。
透过窗纸上的洞,我看到模糊的两个人影正在对峙,其中一个拿着刀,刀刃反射着月光,泛着冰冷的蓝色,几乎要刺痛我的眼睛。
拿刀的人只做出一个拔刀手势,一息不到,对面那人就倒下了,而他仍站在原地,保持着手放在刀柄上的动作。
好快!他的动作快到我看不清。在那半个呼吸间,他就完成了瞬杀,斩下了对面那人的头颅。
希望他只是一个在追杀仇人的武士吧……如果是单纯的杀人犯,我就算拼了命也争取不到太多时间,他的速度这样快,不费力气就能杀了我再追杀我的家人。
正当我攥紧斧子绷住心弦时,那身首分离的尸体居然逐渐化作尘埃,消散在了空气里。
武士毫无征兆地侧头,朝我这里看。在黑夜中我看不清他的脸,却觉得和一双冷冽的眼睛对上了视线。我顿时憋住呼吸,把斧头举在胸前。然而他似乎只是单纯地看一眼,什么都没做,转身默默离开了。我甚至看不出他往哪个方向跑。在我眼里,他就像会瞬间移动似的,只留残影。再定眼一看,空地上哪有什么人在。
我望着窗外,微弱的虫鸣声又响起了,刚才的一切仿佛只是我的梦境。干干净净的微风吹入,我深吸一口气,重新躺了回去。这次,心中的不安已经消失。我思考着那名武士和他杀死的人,不明白为什么尸体会化作灰烬,想着想着,意识变模糊了……
我睡得很香,第二天一早游花起床做饭的声响也没有吵醒我。醒来时热粥已经煮好了。
洗漱后一顿狼吞虎咽,我见妈妈和梨花姐都不在,悄悄整理起碗筷,到外边的洗了起来。游花和我相视一笑,接着她正了神色,轻声问:“哥哥,姐姐是不是要嫁人了呀,我刚才听见妈妈和她在说聘礼什么的……”
真是个早熟的孩子。
我不知道怎么说才能让她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里,在我看来,有的事情是大人要感到忧虑的,小孩子应该是无忧无虑的。
“你不用多想,我会和她们谈谈的。”
“嗯。”游花懂事地点点头。
之后我没找到和梨花姐单独说话的机会,她们娘俩似乎有数不清的话要谈。听到我今天要上山找灶门一家,妈妈只说:“你尽管去,可以多留一会儿给他们家帮帮忙。铺子的事我今天去处理。”
听她说灶门家的长男十三岁,我下意识地感到纳闷:他的身高较我矮一大截,还以为他比我小很多,没想到只差了两岁。不,他从小就背着炭上山下山了,虽然这么说很失礼,但要是一直那样下去,以后可别长不高了……
“毕竟慎一长得很高啊。”梨花姐站到我面前比了比,她的头顶正好到我下巴。
“是吗,原来是我长太高啊。”
“长得高有什么用,长得壮一些才好,不会生病。”妈妈嫌弃地看了我一眼说。
又来了,我觉得自己已经很壮了,她却总觉得我像瘦竹竿,风一吹就倒。虽然比不上干农活的男人,每天跑来跑去上下学也是锻炼身体啊。
我把钱袋塞进怀里,背起空的背篓,觉得有些不妥,梨花姐便挑了几匹布叠进去当作谢礼。
要上山,可以穿过镇子走,但我怕今天又有好心乡亲往我背篓里塞东西,稍微绕了绕,从边上去了。身上人情债欠太多,让我有一种沉重感。好在今天就能把灶门少年的人情还掉了。
路过山脚的小屋,被大家称为三郎爷爷的中年人叫住了我:“你是千本木家的儿子吧?要上山去找炭治郎吗?”
炭治郎?应该是那红发少年的名字吧,真是很符合他们家职业的名字。
“是的,他把背篓借给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