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宇宁和顾向年陷入了莫名其妙的冷战。
原本久别重逢带来的喜悦,终结于一个不知所谓的陌生人江斐。
两个人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无法再开**谈了,他们之间分开得太久太久,短短一周的时间,却没有能够重建起足够的信任和理解。
三年前那场惨痛的分离慢慢显现出它的后遗症,陆宇宁无人的时候,就会想象顾向年再次离开他的场景,而顾向年憋在心里的,却是自己永远不清楚他到底有没有在陆宇宁心里留下足够的重量。
年少时的爱情来得纯粹炽热,依靠着懵懂的冲动慰藉着彼此,但如今他们都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了,何况,连重归于好的请愿都没有一个人肯迁就着先开口。
这段缓慢修复的关系,登时亮起了红灯。
陆宇宁再次把自己藏进了图书馆里,不到晚上十点半闭馆,他绝不会回到寝室。连回宿舍那段十五分钟的路,他都要磨蹭成半个小时,等到肖阿姨站在门禁掐着秒表准备关门的时候,他才一溜烟儿冲进去,然后假模假式地坐在大厅角落的报刊架翻学校文学社出品的期刊。
肖阿姨十分好奇这个一直畏惧她三分的文静孩子为什么会突然鼓起勇气每天花一刻钟和她面面相觑,难道这本薄书还是哪个间谍机构用来交流情报的道具。可等没人的时候她打开那本期刊,却只见到一些悲春伤秋的平庸诗作,不由纳闷。
周五的晚上,陆宇宁趁着刚熄灯,摸黑进了515室,赵阳已经睡着了,许世康还在电脑桌上玩游戏,顾向年却侧卧在上铺翻动着手机,没察觉出他开了门。
他松了口气,匆匆洗漱完毕,想要顺势上床休息,可许世康却还没适应耳机里轰鸣的枪炮声,大喇喇地问起他:
“陆宇宁,最近是布置了什么考试任务吗,你怎么老这么晚回来。”
作为一个长期逃课的不良学生,许世康消息着实不怎么灵通,生怕没去的那堂课错过了作业和勾划重点。
他这一嗓子没喊醒睡得死沉的赵阳,倒是惊动了床上的顾向年。
手机的亮光闪了闪,半张神色郁郁的俊脸探出床栏,瞄见陆宇宁不安的神情,又慢慢缩了回去。
“没,我就是怕期末忙着兼职没空,现在好好看看书,也省时间复习了。”
抛下揉着眼睛的许世康,陆宇宁爬上铁架子床,扯着被子裹紧自己,像只结茧的蚕。
床那头的手机消息声还在响着,他没来由得有种气闷的感觉,自己为什么要觉得忐忑,明明错的并不是他,无理取闹的也不是他,结果最后受罪憋屈的,还是自己。
强行抹去心底的微涩,陆宇宁拿着手机找大二01班的楚玥核对明天出发去西山的行程。
大二的班级群里闹哄哄的,女生们还在提醒着山上冷,要多带厚衣服,男生们却讨论起要怎么设计点好玩的游戏。
楚玥见陆宇宁找她,直接把一个文件夹的计划发给了他,并重点告诉他明天早上九点包好的大巴车会来学校大门接他们,让陆宇宁别错过了时间。
唉,顾向年也要去。
陆宇宁在心里叹了口气,把手机插上充电器,祈祷着周末两天这群小崽子和顾向年那个大混蛋都不要再让他劳心了。
翌日,打包好几件换洗的衣物,陆宇宁提前出门,买了点感冒灵和云南白药喷雾,预防着学生们风寒扭伤。
等楚玥领着一班子瞌睡都没睡醒的同学坐上大巴的时候,陆宇宁才挑了离顾向年很远的一个位置坐下,还再三提醒学生要注意安全。
水月区和江城一样,都是天都下属的区县,不过不同于江城这样的冲击平原上修建起来的临江城市,水月区位于盆地边缘,地形比较复杂,多山多湖,大巴车开了两小时,慢慢进了山,随着海拔抬升,温度也降了下来,山下还是金桂飘香的秋景,山上却已经有了初冬的冷意。
等三十几个人下了车,住进颇有生活气息的农家乐吊脚楼,二十来岁的大小孩们就撒欢似的蹦来跳去,一顿中午饭都吃得鸡飞狗跳的,让陆宇宁伤透了脑筋。
还好楚玥把攻略做得踏实,总算没把人都弄丢。
下午一行人步行到了水月区有名的一个大湖,找景区的工作人员租了几搜小船,直接泛舟湖上,朝河道水系延伸的森林深处漂去。
心神俱疲的陆宇宁靠在木船的围栏上,伸着一双光脚划动着清波,两岸茂密的树林里野猴儿和飞禽不时荡过,玩闹的大学生们都围在各自船上的小桌搓着麻将,没人再来找他的麻烦,心渐渐就平和下来。
他开始回忆起初三那年的夏天,父母闹完离婚,nainai为了争夺抚养权带着他躲进了风景区的大姨家,那一个暑假虫鸣鸟语,无忧无虑,也是这样山林与水的温柔,还有一个陪伴着他度过艰难岁月的夭亡之人。
至少自己现在还好好的活着,有的人,已经永远的离开了人世,他眼中的世界再也不会是这样秋水倒映红霞的样子了。
“在想什么呢?”
一双曲线优美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