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妹妹头的九岁小男孩唐柏均今天很难受。
妈妈给他请了个周末家教,非常认真负责,也太过认真负责,明明周末有事需要缺课两天,结果还非要调课到周四这个秋高气爽适合玩游戏的下午。
平时周一到周五的课余时间就基本被各种兴趣班占满了,这个外表虽然漂漂亮亮,但是一开始念书就严格要求的大哥哥一点都不考虑儿童的心理健康问题,一直把两个小时的工作时间填得满满当当,一刻也不休息。
不像善解人意的江斐舅舅,晓得支开妈妈,然后关着房门和自己一起打游戏,要是他们俩现在换一换就好了,唉。
陆宇宁无奈地看着小方桌对面圆脸大眼睛的小男孩愁眉苦脸地盯着一道鸡兔同笼的奥赛题神游着,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
“小均,时间快到了哦,做不完这道题,下周就要加量学习了。”
这声音听在唐柏均小朋友的耳朵里,简直就是恶魔的低语。
他手里的粉色兔子水笔在白色草稿纸上戳了好几个点,终于决定出卖萌相、萌混过关!
“小陆老师……”
孩童最漂亮的墨玉一样水润的眼珠盯着铁面无私的恶魔老师,皱着浅浅的眉毛,硬生生挤出一层水雾。
要是不清楚这个小少爷的鬼机灵,陆宇宁或许就心软了,可唐柏均小朋友到底年纪还小,会的花样不多,一招鲜吃不遍天下,被蒙骗过四五次,陆宇宁也就能轻易识破他委屈泪水后面跃跃欲试的得寸进尺。
天知道他第一次心软让这孩子可以翻书看例题之后,小不点立马黏糊糊地抱着自己的手臂说想直接看答案,这是多么的老谋深算。
“没关系,做不出来咱们先标记着,一会儿我给你妈妈讲一声这部分重点复习,下周咱们接着做。”
狠了狠心,陆宇宁合上粗浅的数学课本,看了一眼书桌上青蛙闹钟的时间。
比平时晚了五分钟。
领着苦瓜脸的小学生走出客厅,陆宇宁客套地和唐夫人提了一下孩子的学习进度。
温婉贤淑的女主人自然是笑容平和地接受了提议,至于放没放在心上,陆宇宁是无暇顾及的。自己的身份与其说是老师,不如说是个陪玩,雇主未必多看得上他的学识才华,更多的,是请一个性价比高的伴读替孩子消磨时间罢了,真正让唐夫人上心的,是那些价格不菲的名师辅导班。
被当面告了状的唐柏均小朋友努着嘴,缩到沙发上舅舅的怀里,小手却不老实地往江斐的口袋里摸着手机。
“小均!”
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唐夫人的语气带上了一丝严厉,自家人面前胡闹无所谓,陆宇宁这个外人还在,她决不能容忍儿子这么放肆。
唐柏均吐了吐舌头,钻到沙发另一头,用遥控板打开电视看起了动画片。
面容英俊的江斐起身,笑着对姐姐说:
“姐,小均才九岁,喜欢玩就让他玩嘛。”
他整了整一身剪裁合体的名牌时装,手上设计别致的镶钻腕表在水晶吊灯迷离的灯光下折射出熠熠的火彩。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学校了,陆老师也是天都大学的,正好顺路,我送你回去吧。”
陆宇宁却不知道这位贵公子是自己的校友,看他一身成熟的打扮,还以为他是已经工作两三年的白领Jing英了,毕竟唐夫人从来不会在他来上课的时候,邀请客人上门,自然对这位唐家小舅子不甚了解。
“不用了,这样太麻烦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下意识拒绝这不明不白的好意,陆宇宁觉得,和江斐相处会是个麻烦。
可江斐摇了摇手里的车钥匙,执意说只是顺路,陆宇宁没有别的借口推脱,只好答应下来。
等到楼下的时候,唐夫人还在抱怨弟弟,
“说好了要留下来吃完饭的,我都叫张妈去做你最爱吃的糖醋排骨了,怎么就突然要走了。”
唐家男主人时常在外交际应酬,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六十天都不会在家里吃晚饭,陆宇宁仅仅见过他一次,看来唐夫人应该还是想有个人陪伴的。
江斐却打开车门,打趣说:
“以前姐姐劝我用心读书的时候,可没少把我往学校赶,怎么现在又舍不得了。”
或许当着陆宇宁的面,唐夫人不好发作,只能目送着两人驱车离去。
高档豪车里空调舒适,完全不像挤地铁和公交那样,又热又闷,可陆宇宁就是觉得浑身不自在,偏偏江斐还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
“哦,你们经管系的林主任啊,上次天大七十年校庆咱们还一起吃过饭呢,要是你想保研,我可以帮你说说话,万一有帮助呢。”
不知道是不是陆宇宁多心,他总感觉江斐有意无意地展示着自己的财力和人脉,像极了一只开屏的雄孔雀,恨不得每支尾羽上的花纹都炫耀出来。
可他偏偏最不吃这一套,只能含糊着应付过去。
有陆尔然这个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