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科的座机电话不断通往几个学生的家里,陆宇宁几次想张口,终究是明白自己垂死挣扎毫无意义,只能惴惴不安地祈祷着这件事能平安过去。
一旁端着茶杯的季明商翻动着武思思在网吧里临时截图做成的Word文件,越看越是心惊,原本以为这场闹剧,只是学生之间因为嫉妒而起的意气之争,没想到空xue来风,岂无因果。
那些捕风捉影的描述,还有那张气氛暧昧微妙的偷拍,相互印证之下,他不得不开始慎重思考起此事关键。
江城中学惯例是要登记学生家长手机号码的,因此联络起犯错学生的家长来也格外迅速。除了顾向年的父亲在省城天都,须得花一两个小时开车返回江城,其他家长都应允了下午来学校见面。
陆宇宁不知道母亲是怎么回答的,内心忐忑,连生肖央的气都不能了,只盼着老师家长们不要多问,轻轻拿起,轻轻放下,熬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他们这一折腾,眼看就要中午,保卫处自然有食堂员工送来饭食,其他的学生老师却还饿着,季明商看了沉默不语的孩子们一眼,对陆宇宁招了招手,
“陆宇宁,你跟我去食堂走一趟,给大家拿点吃的。”
吴涵和保卫处的保安都有点惊讶地看着季明商,没把几个坏学生单独关起来就已经很好了,哪还轮得到陆宇宁一个学生去拿吃的。
季明商却是不管,众目睽睽之下硬带着陆宇宁离开了保卫处。
走到楼梯口陆宇宁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站得笔直的顾向年,心头一酸,一个中年保安正盘问着他为什么追到宿舍楼去打同学。明明顾向年的脸上都是不耐烦,却只能像个犯人一样,一遍一遍重复着自己的解释。
走出行政楼,沿着环绕学校的人工河堤坝走向食堂,季明商挑了处树枝掩映的隐蔽处,停下脚步,严肃地问道:
“陆宇宁,你老实告诉我,肖央说你和顾向年在谈恋爱,是不是真的?”
陆宇宁本心事重重,没想到季明商不问打架的事,反而只问他和顾向年的关系,当下脸色一白。
被带到保卫处的时候,他就一口咬定,是因为误会,才导致肖央一时气愤,到贴吧污蔑他。断断不肯承认他是真的和顾向年有超出友谊的关系。
若是只因打架被记过,他们认个错,等风波平息还能继续过从前的日子,顾向年也好,肖央也罢,还会有灿烂光辉的前景,可要是真的被证实了恋情,江城这样偏远守旧的小县城,是绝不会有他们的容身之处的。
深秋的落叶层层铺叠,都被行人拂到了路边,堆成枯黄萧索的坟茔。
陆宇宁咬了咬牙,不肯多透露半点实情。
“老师,我和顾向年只是关系很好的普通朋友,没有别的纠葛了。”
季明商倒是早料到他的反应,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地回道:
“不是就好,有些东西,现在你们还承担不起。”
不等陆宇宁再解释什么,季明商单刀直入提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
“等顾向年的父亲来了,我会建议他帮着顾向年转学离开江城,至于打架的事,最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也不要想着追究,这件事闹大了,谁都没有好处。”
陆宇宁心中悲愤,自己被污蔑成**、艾滋病患者,甚至李奇虎他们还在网上绘声绘色地扒皮他家庭如何不幸,因为从小单亲缺少父爱,才导致长大以后性向扭曲,成了个渴求男人的变态,又因为缺钱,巴结上了省城来的贵公子。
这脏水不仅泼到了他身上,连带着母亲也备受非议。江城中学里读书的学生不乏桃李园小区长大的孩子,轻易就把他们家的旧事捅到了人前。
他不能接受这样抹黑他与家人还有顾向年的无耻小人就这样被训诫一顿便又无事发生地快活下去。
可季明商的用心他却是懂的,谣言并不需要什么呈堂证供,三人成虎、越描越黑,只要他仍旧和顾向年走得近些,好事之人轻易还能给他们编织更下流的罪名。
季明商眉头紧皱,他教书多年,见的事多了,知道有时候强求是非对错并不是什么好事,但他带了陆宇宁三年,很是欣赏他成熟懂事,还肯在学习上用功,不忍心看着这么一株好苗子,因为流言蜚语而夭折,便又开口开导:
“我明白你心里不舒服,可你要想一想,顾向年家有钱有势,当初惹了祸随时能把他安置到江城来避风头,你不一样,你们家什么状况,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你母亲一个人持家已经十分的艰难了,你难道还忍心她为了你去奔波讨好别人帮你转学?陆宇宁,你听老师的话,当务之急是平息这场风波,就算顾向年走了,你面临的还有许多的困难呢。”
午休的铃声响起,宁静的教学楼开始变得闹哄哄的,面容稚嫩的少男少女们争先恐后地朝着食堂狂奔,这难道比动物世界里抢食的场景更高级文明?社会的残酷从不因为历史的进步而改变,它只是换了种比较温和光鲜的外皮,遮掩着内部的弱rou强食,血腥厮杀。
双拳握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