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寄北光自己心里头认下对过往放手,与江承兰好好过日子,平常里两人相处倒是没什么不同的。
如果闲了无事,俩人黏糊在一块,张寄北买来些小儿读物,教孩童一般讲给江承兰听,往往念到一半就止了声,亲搂拥抱,缠绵悱恻。
正事来了便会把江承兰推到屏风后头,红木桌案置放茶盏糕点,他不会乱动,也不会发声,吃饱后趴在案沿,等张寄北与人说完话叫醒他。
张寄北瞧他在等候间时而生出无趣之意,打着呵欠拿手糟蹋糕点,捏成各种形状,或啃咬指甲。
于是张寄北问他还要不要养些小动物作伴,他却总是快速摇头,说不要。
年关将至,郡主从南山礼佛归来,带回两块护身佛牌一串菩提珠。她见惯Yin谋诡计,瞧到心性幼稚单纯的江承兰格外喜欢,心情难得愉悦,招手让人到她面前,上下打量过,送出一块佛牌,穿着红绳亲自挂到江承兰脖子上。
转头与张寄北道:“我看着他还蛮喜欢亲切的,明**带他回家一趟,给你父亲见一面。”
家宴摆在侯府暖阁,毕竟是世家,规矩繁多。去之前,张寄北教了江承兰一些,以防万一会被父母挑错。到侯府门口,张寄北再次叮嘱他:“别乱跑,跟紧我。”
原本张寄北以为撑开天也就是小家宴,至多应付几位血缘生疏的长辈亲朋,没想到还叫来不少官中同僚与女眷。
开宴前众人未到,郡主拉张寄北说话,从前他们母子因性向吵翻,这些年月过去,郡主心存悔意,总找不出一个合适理由,现在正好拿江承兰当借口:“当初立门户时,你与我讲成家后能与之相互扶持,便可百岁无忧,万事顺遂,何必关乎男女Yin阳。那时候是母亲不了解你心思,误解了你,跟你辩论争吵伤和气,今日趁宴未开席,先与你致歉。”
倘若是平常大桌吃饭,说起垂髫趣事讲至此,张寄北肯定相信他母亲是真心接纳人。如今他扫视一圈地下排开摆放的桌椅,并不答话。
“承兰这孩子,我瞧着大体不错,懂事乖巧,可惜稚嫩些,却也无妨。不过他如此心性当真能与你相互扶持?恐怕他连如今我们母子俩所言何事都不明了。”郡主知道张寄北目光投向哪处,仍旧不疾不徐说道,甚至冲江承兰遥遥招手示意他过来。
张寄北回头反驳:“他只是伤到脑子,或许有一日会恢复。”
“他若是有了记忆,又是个什么样子呢?无论如何,只一条,他定然不可能再像现在这般由着你的喜好摆布。”说完这些,正好江承兰走到她身边。
郡主立马带上笑意,面容和蔼,对他寒嘘问暖。哄着说几句夸赞话,随手赐了一盘糯米糕,叫人回去。
“瞧,他这样子可爱极了。别说你忘了林家小子破例喜欢上他,我也喜欢。”郡主把手搭覆在张寄北肩膀上,语重心长,“从前你也说对林南是非卿不可的地步,然后呢,一年未归你就轻松宠上了新人。说明那些至死不渝的话,都是虚妄。承兰很好,不会妒忌,这便是上天给你我松开死结的剪子。你完全可以去挑一名不讨厌的女子,与她共育后代。”
张寄北自然没立即反驳,他与江承兰情仇交织两辈子隔了无数人的生死,哪能用短短一年与移情别恋作解释。
他也没跟母亲犟嘴,毕竟不是少年人,带着笑意跟郡主打太极:“我没忘记林南,你仔细瞧承兰的侧颜,是不是与林南有几分相似。”
郡主听人提过替代品的说法,不置可否,眯着眼一言不发,等张寄北自己把话说完。
两人静默小段时辰,丫鬟跑进屋传话,问郡主,宾客已至,可否开宴。
临下台阶前,张寄北悠悠道:“您要是找得到与林南有几分相同的女子,我可以考虑纳入房中。”
郡主没立即回他,等有人陆续入席,才装作一副回过神的样,笑了两声。同僚夫人问她为何笑,她当笑话讲给宴席内众人:“我儿方才与我讲了个笑话,说世间会有女子同林南一个长相,这不就是女生男相吗,有机会我倒是想见见。”
地下几位心思活跃的,已经拿余光去瞥江承兰那张脸,私下算计起来。
张寄北仗着江承兰听不懂,不管这许多事,随意拿借口搪塞:“世间美好总会有所相似。”接着正大光明在众人瞩目之下,平静用餐。
几位久藏深闺却将要出阁的大家小姐都随父母来了此处。郡主想着再尝试一回,宴过一半,大胆让张寄北尽地主之谊带人在后院转一圈。
今日带女儿赴宴的,皆是打定主意试图攀附张家的人,郡主一开口也不顾合不合理,争前抢后地把人推出去,颇有春来百花斗艳的架势。
张寄北是京城里头出了名的好相与,在闺阁中偶尔也听小道消息思过春,明知他好龙阳也不减热情,羞红脸排绕到桌前,齐声谢过相爷。
郡主满意地遥望,只等他择一朵合眼缘的花,了却心事。
这些官员总归是每日在朝上要见,日后指不定哪些地方得要个人情,张寄北温和笑过一声:“既然几位小姐不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