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人尚未处理,张寄北还不能回府,得先带去交给任宇才行,后续也有不少要询问的事项,譬如是谁走漏风声引得犯人拿到钥匙之类。于是命马夫往刑部方向驱驶。
如此一遭,他的伤口也来不及好好处理,只能匆匆在马车内脱下自己被刀割破的衣裳,打算等一会儿与江承兰的外袍做个交换,或许有点小,但还能将就,总比衣衫褴褛去见人要好。
江承兰不明所以,但他已经习惯随张寄北摆弄,听话地把充满张寄北气息的衣服披在身上。
张寄北沉默地从座下抽屉里翻出备用的伤药,想草草淋一些,止血与去污。然而刀伤在后背脖子下方蝴蝶骨间的位置,他尝试了几回都无法独自完成清理包扎。
江承兰看他眉头紧锁,手上动作不停,问他是不是哪里疼。
“你要帮我上药?”张寄北思忖片刻,的确可行。
将东西交到人手上之后,记得江承兰的脚伤不方便,主动绕过去背对着人而坐,耐心教导:“那瓶蓝色的,你把盖子掀开,抹到红痕上,等涂开后拿纱布从后背贴上去,绕着我缠两圈,打个结就好。”
“哥哥,都是血,rou翻出来了。”江承兰有些慌,手指轻轻点在疤痕边缘。
张寄北看不到后头,却能感受到江承兰的触碰,还以为是血流下来了,他伸手准备擦拭:“盒子里应该有帕子,你拿帕子沿伤口随意擦一下就成。快点,该到地方了。”
他这一催,江承兰慌张起来,虽然认真按他说的步骤做,但瞧着实在不专业,且不说后头药膏分量多少与均匀的事,光这个结打的样,张寄北就忍不住发笑。
虽然身体疼痛无法忽略但心情畅快不少,面前还有个可以任意抱着揉的美人,张寄北偷吃一口唇边香,边回味边说:“我现在去处理正经事,你跟马夫先回家,然后听毛叔的话好好上药。”
“要跟哥哥在一起。”江承兰就势往回蹭,他这种心性的孩子正是一把撒娇的好手,何况还生了副我见犹怜的姣好面容。
最终还是没同意,江承兰想追着张寄北下车,无奈脚踝扭伤,根本无法站立,钻心刺骨的疼。
那犯人被麻绳捆绑,强迫着跟马夫坐在横架上听了半天调情语句,此刻看人探出半个身子准备下车,忍不住冲张寄北翻个白眼,不屑的语气骂了句:“恶心。”
正巧刚才用来擦拭伤口的绢布要扔,张寄北顺手就塞进他口中,阻断话语,又直接把人踹下了车。转头温和地叮嘱马夫:“带江公子回去,跟毛叔提一下他脚上的伤。”
“您背上的伤也得尽快处理。”
“在车里抹过药,暂时无碍,等回去再说。”
外头守门的侍卫是个机灵的,见相爷家的马车停在门前,早跑去做了通报,如今算上任宇赶来四五人,张寄北还意外见到随行在后头的方证。
那些侍卫押人入堂,三人跟在后头慢悠悠走,方证也不管有没有外人在,凡吃惊非得大呼小叫:“你这衣服不是自己的吧。”
“瞧起来不合身?”张寄北侧过身问任宇,他瞧起来比方证靠谱许多。
江承兰倒是不矮,只是骨架较寻常男子小,加之这半年来改了性格,没日常锻炼,所以看起来清瘦点。
上辈子他不扮演林南的时候,习惯穿贴身的劲装,方便施展拳脚。这一世张寄北偏爱给他准备一些宽大飘逸的,看起来风雅,也能稍微有点林南的影子。
所以这身外袍给张寄北穿,理该没什么特别不合适的地方。
任宇还没来得及开口,方证硬插话道:“还成,不过我跟任宇是回了趟家,你这么短短时间把人都抓住,还能顺便给你挤出时间回家换掉朝服?”
“好,小半日不见,你聪明不少。”张寄北敷衍地夸赞道。
方证仰首自乐小半晌,越过门槛,堂内肃穆庄严才收起脾性,问:“让人把李河压过来对峙吗?”
“不必,我得先带这楞头青见个人。”张寄北胸有成竹的样,总是能让人很轻易信他的话。
现在他们在刑部,一半算是任宇的地盘,张寄北客气讲了句逾越,却不管人同不同意,请他上主座后自顾自审问起那位游侠。
“姓名?”
“宽刀。”游侠中气十足,挺胸直背,满是要理论的架势。
方证没跟任宇他们上台阶,站在游侠旁,听罢踹了他一脚,比他还横:“问你真名。”
“你有种解开绳子跟我面对面打?”宽刀咬牙切齿,破口大骂,“一窝白脸废物。”
张寄北随手拍惊堂木,“哒哒哒”三声响动,笑着说:“你连我家马夫都打不过,还想跟方将军对打?”
“比你这种只会玩兔子的强,靠权钱征服……”话未罢,叫飞来的令签在脑袋上砸出一个血窟窿,与来之前砸出的那个奇异的对称上了。
张寄北给方证下令:“不用绑他了,直接把腿骨打碎。”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淡淡面无浮动,平常人见不出什么特别的,方证晓得他这是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