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温暖的室内息偃了觥筹交错的轻佻,灯火半明暗,摇曳的橙光将床帏上映出的人影拉出诡异的矫揉感。
龙凤交叠,Yin阳**,男女相好,最终无外乎皮rou一场。
凌觉从不标榜自己是正人君子,更不屑做正人君子。来沐昀阁公事为主,私欲亦他所求。
但他也不是滥情放纵的。前后这几年,他房中换过侍奉的姑娘,无非从良了或者对他厌倦,统共不过两三人。而现在的媥雯已陪伴了他三年,一人独专。
女子灵巧轻柔地替恩客擦拭着秽物,口中落字羞赧:“其实,爷不必用那肠衣。”
凌觉原本放松地躺着,听她言,合着的双睑掀起一半,眼望着顶上不无警惕:“万一有了孩子……”
“奴愿意生这个孩子。”
凌觉的眼又合了起来,叹声里裹挟起遗憾。
媥雯未有所觉,兀自表白:“奴什么都不求,只想给自己留个念想。”
良久地,二人间再无交流。
媥雯以为凌觉在想,在思虑一份叫所有人都满意的周全,所以她可以等。
触手是男子温热的体肤,媥雯许多次抚摸过这具刻满伤痕肌rou虬结的躯体,此刻依然迷醉。
游走的纤手被猛然握住,床榻上的人翻身坐起,将掌中的纤细手腕稳稳推开,令她:“以后,你别来了!”
媥雯全然无措,瞬时泪眼婆娑:“爷说什么?”
“我说,你我的情分尽了,今夜是最后一次,我不需你伺候了。除了钱,我也再给不了你什么。”
女子双臂依赖地环绕上来,无助地攀住他肩颈,嘤嘤轻啼:“为什么?奴不要名分的,爷为什么不要我了?”
“你不要名分,但你要我。而我,”凌觉蓦显犹豫,俄而苦笑,“我不是我的,身和心都不由己。”
“奴也不要爷的心!奴什么都不要,就想一年陪你几天。有了这几天,奴就能等一年,再一年,一直守下去。”
“这才最糟糕的。你已生情,我却还不了,便是我欠你的。这一生他只许自己欠那一个人,我招惹了你,他会不高兴。”
媥雯误会:“她?是爷的心上人吗?”
“呵、哈哈哈哈……”凌觉扶额大笑,“心上人?是啊!他是我心里生出的果,也成了我此刻的因。我摆脱不了他的,一辈子都摆脱不了。”
“她让爷痛苦?”
凌觉苦涩的笑容里有狰狞隐现:“不,我不痛苦!你、你别说了,”江湖之主额上冷汗凝结,“他要出来了,他脾气不好。”
媥雯莫名困惑极了。她隐约感到这个人口中的“他”同自己理解的意义并不相同,她十分害怕,就连烛火看起来都不再是温暖澄明的样子,仿佛蛰伏着邪祟。
她颤声问:“爷说什么呀?谁要出来?他在哪儿?”
凌觉似在竭力克制,眉宇纠结起来,显得痛苦:“不是、说了嘛?他、就在、我心里、面啊……”
话音落,虚弱的神情迅速在凌觉面庞上褪去,合起的双睑乍然张开,原本温和的眸光换作锋刃般冷彻,眉间的褶皱舒展开来,双眉一剑横,不怒不喜。
这个人套着凌觉的躯壳,却丝毫没有凌家当主的雍容潇洒。他自有其风骨,直似一柄劈斩的大剑,从云端坠落至人间,饮煞除煞,终成了至煞。他是恶的力量被禁锢于正义的决绝意志中,善恶莫辨。
“你……”
女子的疑问还未讲出,室内已骤起剑风,席卷了一室的灯火,将黑暗归还给夜晚。
丝滑的罗纱披落,将女子半裸的胴体轻柔地笼罩起来。
“此生我只有琦儿一个孩子,我只允许他是我的孩子。你越界了。我不处置你,但也不会再见你。好自为之!”
身后的门扇被风带起,似有泣声哀然隐没在门内,却无法叫离去的人流连一眼。
沐昀阁顶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五层的外廊上。
凌觉一人上来,独自枯坐,背倚的纸门也好身畔的夜风也罢,都是凉的,凉得从心底里感觉到颤抖。
“芣儿!”
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容顷刻便从记忆深处浮上来映在眼前,不曾叫岁月模糊去分毫。
枭狤十三骑都是从小跟在凌觉身边长起来的死士忠卫,整个凌家只有凌觉一人可以调令这十三人少男少女。除他以外,即便当时仍在当主位的父亲也不曾令他们臣服。他们都是凌觉亲自去娃娃营挑选的,找人教授他们武艺,每个人的技能都不一样。十三个人不分男女,一同吃一同睡一同Cao练,也一同出生入死。
训练枭狤十三骑,起意是凌觉九死一生后的一个梦魇,他不想再独自面对恐惧和死亡,他想有纵使一死也不弃他而去的人来温暖自己的孤独。
芣苢并非十三骑中最出类拔萃的,却人缘最好。年长的对她放心,年幼的对她依赖,她话不多,主意也不多,然而其余的十二人竟一致将她推选为首席。
“为什么是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