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所搭乘的计程车在我的指点下,“刹”的一声在Albert的山顶别墅前停住,我一眼便瞥见那别墅里灯火通明,西装革履的Albert正从内宅里快步走出,两个女佣一溜小跑冲在前面,迅速为我拉开了院外的大门,帮我付过车费后,便一左一右地扶着我走进院中,走向Albert的面前。而当他张开双臂对着我微笑之时,我那百感交集的内心再也支撑不住,当着两个女佣的面便扑进了他的怀里,纵声大哭起来,他急忙脱下西装外套给我披在身上,一面命令女佣们快去准备热茶,一面拍着我的肩膀,柔声哄道:
“别哭,别哭,有我在呢,你什么都不用怕,有我在这里,啊?”
是的,是啊!有他在,有他在呢!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有他在,我就可以无往不胜了啊!
Albert,Albert,我的Albert……
我将Albert的上身拥得更紧了,嗅到他衬衣上散发出的淡淡古龙水气息,感到他正搂着我一步步向别墅内走去,我心中的惶恐和凄然终于渐渐平复,只是乖顺地依偎在他的臂弯里,任凭他扶着我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将一杯热热的清茶放到我的手里,又坐在我的身边不断安抚着我。不一刻又有女佣送来几样清粥小菜,他看上去虽无胃口,却也抄起筷子,陪着我每样都尝了一些,这期间他还吩咐女佣为我点起了壁炉,见他贴心至此,我便禁不住眼眶发酸,又要流下泪来——在这孤独漆黑的夜里,这间远离世间繁华的山顶别墅,这个金发碧眼的异国男人,却已然成为了我在世上唯一坚实的依靠,而我又是多么的想和Albert促膝而坐,一杯清茶,几点炉火,就这样相依相守下去,管他春夏秋冬?
“你再喝口热茶吧,夜里寒气重,你又穿得这么单薄,可千万别着凉了……”
Albert边说边从女佣手里接过一条毯子,给我盖在了腿上,又拿起茶壶来,亲自为我添茶。我见他只是对我关心备至,对我为何穿成这样连夜来此却是一字不问,不由得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待那女佣走后,我终于轻咳一声,将茶杯捧在手心,垂首问道:
“你也……别来无恙吧?美国那边的事情,你处理得怎么样了?佩德罗他,他还——”
一提到佩德罗的现状,我心里也紧张起来,毕竟Albert临走之前说过他情况不妙,而Albert又这么快便从美国回来,很难让我不往那最坏的方向联想,不过好在Albert立刻便给出了回答,而且是好消息,总算能够让我略松了一口气——
“你放心,他没事,他又一次挺过来了!虽然他的神智还是很不清醒,人也不能说话,但终究他还在,他还在就好啊!”
“啊,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我抬起头来望向Albert,由衷地感叹道,他对我微微一笑,随即却又收敛起笑容,湛蓝的双眼中闪过了一丝哀伤,轻声地道:
“他不甘心啊,我都知道的……他是那么想见那个男人一面,心愿未达成之前,怎能就这样放弃?我知道他不甘心,我知道他还在坚持……他在等着我们把叶成贵找出来,带到他的床前,让他们兄弟相见……”
“会的,会的!我们一定会把叶成贵找出来,阿柴已经给了我他的照片了,等明天一上班我就再登个寻人启事,这次加上照片,不信他不出来!”
我一把伸出手去握住了Albert的手背,极力安慰着他,只盼着他那眼底的哀愁尽快消散不见,而他听了我的这个主意,果然颔首赞许,神情也放松下来,依旧用他那温柔的语气,真诚而亲热地说道:
“谢谢你,菁菁,我不在的这些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菁——菁菁?他……他刚才,叫我什么来着?
我脸上“腾”的一红,慌忙低下头去,这一低头才发现我的手掌还紧扣着他的手背,顿时一阵大窘,触电般将手弹开,口中慌张地道:
“没、没什么,没什么的啦,Vivian和阿Ken也帮了我很多忙,前几天在淡水寻访鲁家旧宅,多亏了他们两个——”
“噢,是吗,我光顾着高兴,都忘了问问你了……”
Albert轻笑一声,对于我方才的举动似乎并无不快,只依旧轻声地问道:
“你们在淡水那边可有什么收获?鲁家那些昔日的佣人,现在,还有消息吗?”
心神不定的我立刻在沙发上坐好,并从身旁的挎包里掏出我那从不离身的采访本来,一边快速翻开,一边将前几日的淡水之行讲给Albert听,至于这其中港生跟踪而来,与阿Ken、Vivian起了冲突,以及他执意要陪我采访引发的种种风波,我都统统略去,只把最后那次采访中偶遇佣人夫妇一事告诉了Albert,特别是那位老年女佣在听到她丈夫的醉话之时,那种拼命阻拦的表现和惊慌闪躲的目光,只看过一眼便让我印象深刻,可Albert听到我这么说,眼神却忽地一凛,开口便打断我道:
“你说的那个女佣,她叫什么名字?是不是被人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