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bert Brian说得风轻云淡,我听他的意思,在叶成贵、佩德罗相识的那段时日里他正人在美国,也难怪他虽知前者的存在却对其印象不深,如此我心中的疑窦方才渐渐消去。而阿柴听了则是点一点头,口中感叹着原来当年大家都在同一个圈子混过,又说那位佩德罗老板为人当真很好,在下属面前从来不摆架子,也从来不曾亏待过跟他做事的人,要不是当初那投资公司突然在一夜间无故解散,老板佩德罗也一声不吭的突然去了美国,他们这帮人是断断不会另寻饭碗的,个个巴不得能跟佩德罗一起打拼到最后呢,虽然上述这些跟叶成贵的失踪并无太大关联——我听完他的感慨,实在是按捺不住,开口便问他道:
“那么,在您的印象之中,你们老板和叶成贵的私交怎么样?我是说,除了上下级的关系,您还知道他们——他们是——嗯,譬如说,就像亲兄弟那样——”
我极力调动着自己的词汇储备,力图在一个恰当的范畴内引出“兄弟”的概念,可阿柴的表情却显得很是迷惑,想了半天也只说他们就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只不过当年的阿贵老实可靠,工作又卖力,深得老板器重,无论走到哪里都要带他同去,加上他和老板也确实投缘,不光兴趣爱好相近,就连长相气质乍看之下都有几分相似,搞得他们这一群人私下里经常拿他俩说笑,说贵哥和老板该不会是一对失散多年的兄弟,否则哪会这般心意相通、意气相投?有的人玩笑开大了干脆猜测阿贵是不是佩德罗父亲在外的私生子,还说有朝一日兄弟相认阿贵就赚翻了,轻轻松松认祖归宗成为人上人,再也不用受他那暴躁老爹的气……而我听到这里,想起Albert Brian提到过的关于叶成贵和佩德罗实为同母兄弟的真相,内心更是起伏,同时也更难理解——管他同父异母还是同母异父,总之不都是亲兄弟么?既然已经相认,彼此又情投意合,那又为什么非要闹得个天涯陌路的地步?尤其是那个叶成贵,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那天的茶一直喝到了下午时分,途中阿柴的call机响了好几次,最后一次他看过便说是他现在的老板找他,不得不立即返回,我和Albert Brian见他确实不知叶成贵如今下落,也便与他告辞,他答应回家之后帮我们翻翻旧影集,看能不能找到几张叶成贵当年的老照片,好提供给我们作为查找之用。Albert Brian付了茶钱,依旧开车送我回去,路上他问我饿了没有,还问我能否赏脸陪他吃顿午餐,正好顺便整理一下刚才得到的资料,再商量商量下一步应该怎么做。我对他的这个建议想不到反对之理,也便点头应允,由他做主选了一家广东菜馆,所点菜式饮品也一概客随主便,只是听着他对服务生报出的菜名全部是女士的口味,我便过意不去,忙表明自己日常没什么忌口的,让他喜欢吃什么就只管点,不用特意照顾我的口味,他闻言便粲然一笑,眨着那双神采飞扬的蓝色眼睛,狡黠却又不失绅士风度地回了我一句:
“其实,我本人倒是很中意港台两地的街边小吃呢,红豆饼,鸡蛋糕,云吞面,都很喜欢,啊,还有蛤仔煎,简直就是百吃不腻!要不是白天太忙,夜市排档停车又不怎么方便,就是让我天天买了它当正餐配红酒,我都愿意呢!”
Albert Brian一边说一边吐了下舌头,那副一本正经的馋相倒是货真价实,看惯了他礼仪周全、一板一眼的做派,此时见他不经意间露出截然不同的一面,倒也颇有趣味,而我一听那对我而言最熟悉不过的小吃竟然是他的最爱,被他视如瑰宝,更觉得不可思议,噗嗤一笑便问他是不是真那么喜欢蛤仔煎,不过是几块生蚝rou裹在番薯粉糊糊里,下锅油煎,再浇上两个鸭蛋,撒一把葱花,从小我就看着我爸妈反复如此Cao作,耳濡目染连我也学会了,可有什么难的?Albert Brian顿时两眼放光,跟着便与我探讨起如何才能把耗仔煎得脆嫩多汁的秘诀,谈到兴奋处,竟连一桌子的菜也没碰几口,直到服务生端上一个砂锅来,说这是他特意为我点的红枣乌鸡汤,锅盖一开香气四溢,不等我表示感谢,那Albert Brian便制止了服务生要帮忙盛汤的举动,自己拿过汤勺为我舀了一碗,一面放到我的面前,一面关切地道:
“今天一见面我就看出你气色不大好呢,是不是为了佩德罗的事太过Cao劳所致?你虽是金牌记者,可也是女孩子呀,务必当心身体,这个汤你一定要多喝一点,里面有乌鸡、红枣,还有枸杞桂圆等物,都是补气养血的好东西,对你有好处的,来,趁热把它喝了……”
洁白小巧的瓷碗里,微黄的汤色清亮喷香,那个笑容温柔的英俊男子正热心将它捧到我的面前,还将一把汤匙塞到我的手中,催我快点喝掉,免得放凉了——对于这种举动我其实并不陌生,从前的港生对我不就是这般关爱的么?他本就是香港人,那些汤汤水水的他也会弄,赶上为我下厨时也曾煲汤给我,可是昨晚他却要跟我大吵一架,惹得我气愤难平,整整一夜都没能睡得踏实,怎能怪Albert Brian一见我就发现我气色不佳?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这碗红枣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