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街道空旷又安静,路边的树早已经被寒冬侵蚀的只剩下光秃噜的树干,路思齐听着自己踢踢踏踏杂乱的脚步声,顶着寒风走了一段,非但没有冷静下来,反而越发心烦意乱。
他在一棵树下站定,背靠着树干蹲了下来,他把脸埋在手臂里,心口堵的厉害,鼻子也抑制不住的直的泛酸。
父母的争吵让他慌乱,自己的脆弱又让他恼怒,他现在只想像只鸵鸟一样,把脑袋藏起来,什么都不用面对。
“学弟?是你吗?”
轻柔又有点试探性的声音飘进路思齐的耳朵,他把脸往上挪了挪露出两只眼睛,眼前是一双干净的球鞋还有半截穿着校服的笔直的腿,在这附近出现,不用想也知道是彭远。
可他现在没什么说话的心情,只看了一眼就又把脸埋进了手臂,没有回答。
彭远从学校回来,一下公车就看见不远处的树下蹲着个人,这条街人烟稀少,路边有只猫狗都能一眼看到,别说是个大小伙子。
他一走近就知道是路思齐,虽然埋着头看不见脸,但是一块儿上下学久了,这点辨识度还是有的,然而小学弟连抬头看他一眼都没有,这让他有点郁闷。
路思齐蹲在路边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正常,况且他只穿了件单薄的毛衣,一看就是有情况,彭远干脆也蹲下来,手指戳了戳路思齐的胳膊,问道:“你怎么在这儿蹲着啊?这么冷的天也不穿件衣服。”
路思齐依然没有抬头,只是冷冷的回了句,“没事,你走吧。”
彭远看着路思齐垂下来的手,指节被冻的通红,有些于心不忍,他歪着头,试图从路思齐的手臂看到他的脸,可偏偏路思齐把脑袋埋的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到。
他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路思齐的头发,低声说:“怎么了?心情不好吗?还是发生什么事了?”
路思齐全身上下早就被冷风吹透了,所以当彭远温暖的手掌覆上来的时候,他只觉得全身过电一般,彭远的动作很轻,声音也很温柔,没了平时的吊儿郎当,语气里尽是安慰的意味,就像是在抚摸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路思齐突然委屈起来,眼眶也开始酸涩发胀,他使劲压了一下眼睛,抬起头站了起来。
“没什么。”路思齐低头瞅着自己的鞋尖,没有看他。
彭远也站起来,双手插兜盯着路思齐,“你当我瞎?没什么你大冷天儿的蹲马路牙子上干嘛?也不知道穿件儿厚衣服,发生什么了,跟哥说说。”
路思齐也觉得自己这个样子说没事儿有点扯淡,别说彭远了,自己都不信。
他抬起头看着彭远,意思了一下,还是没张开嘴。
他不说,彭远也不急,就这么耐心的看着他,路思齐见他也没有走的意思,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有空吗?陪我走走吧。”
“好啊,”彭远丝毫没有犹豫脱口就答应了,可看到路思齐冻的通红的耳朵和鼻尖,又犹豫了,“你穿这么少,没问题吗?”
“吹半个小时和一个小时没有什么区别。”路思齐说。
彭远的手放在了外套的拉链上,他有种把自己衣服脱下来套在路思齐身上的冲动,可迟疑了两秒就又放下了,这么做也太奇怪了,最后他扯下了自己的围巾,不顾路思齐的推搡拒绝,硬生生绕着路思齐的脖子缠了两圈打了个结,顺便调整了一下高度,盖住了耳朵。
“别不好意思,遮着点总比全冻着强。”彭远嘿嘿笑着。
路思齐小脸通红,大概是冻得。
两个人肩并肩走着,拐了几个弯儿走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街心公园里,公园里人不多,毕竟谁也不会在天寒地冻的季节出来散步,几个跳广场舞的大妈倒是不畏严寒,跟着音乐,跨着步子扭着腰,很是投入。
路思齐找了个长椅坐下,拍了拍旁边示意彭远也坐,彭远只是把书包放在了椅子上,摇了摇脑袋,“你坐吧,我站着就行。”
“我还真是倒霉,每次有点什么事儿总要碰上你,”路思齐手肘撑着膝盖,双手交叉喃喃地说着,像是说给彭远,又像是说给自己,“不舒服会碰到你,上个学会碰到你,心情不好会碰到你,我就想一个人呆着也会碰到你,怎么哪儿都有你。”
路思齐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几不可闻的笑了,自嘲一般,无奈又落寞。
彭远一时语塞,路思齐很少主动跟他说这么多话,他看着路思齐单薄的肩膀,一阵心疼涌上来,“你,到底,怎么了?既然碰上了就跟我说说?嗯…我是怕你憋着难受…但是如果你真的不想说,不说也行。那个,你冷么?那边有个nai茶店,我去给你买杯nai茶暖暖?”
彭远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无lun次,他不会安慰人,他只知道自己的小学弟此时此刻状态很糟糕,想说点什么哄哄他,可一张嘴就是东拉西扯。
“不用了,我不冷,真的。”路思齐保持着双手交叉的姿势没有动,手指却渐渐收紧,良久,他才慢慢的说:“你爸妈感情好吗?你一定很幸福吧?”
“什么?”彭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