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路思齐先回过神,他推开彭远的手,扯着袖子擦了擦眼睛,有些窘迫,“抱歉。”
彭远还呆呆愣着,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啊,没,没事儿,”他胡乱抽出一张纸巾塞给路思齐,“给你,还有。”
发泄之后的路思齐情绪好了很多,他接过纸巾,对彭远勉强扯出一个笑,“走吧,不早了。”
刚刚哭过的男孩,带着微微鼻音,扎的彭远一阵心痒。
回去的路上,彭远到底跑去买了杯热nai茶让路思齐捧着暖手,路思齐一边抱怨女孩子才喝这种甜甜的玩意儿,一边咬着吸管使劲儿吸溜。
两个人像是灵魂互换了一样,往日里唠叨个没完没了的彭远,突然开启了静音模式,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倒是路思齐,也许是郁闷不甘都已经哭了出来,也许是彭远见了他太多的脆弱的一面,他就像突然卸下了防备,对彭远也格外温和起来。
刚拐到天下城和茗溪这条街上,路思齐就看见了苏秀和路建成,两个人步履匆忙,不用说也知道是出门找儿子来了。
苏秀先看见了路思齐,着急忙慌地跑过来,拿着手里的衣服往他身上套,眼神里既关切又责备,“小思,你要急死妈妈么?出门不带手机也不穿衣服,这么冷的天,冻感冒了怎么办?”
路思齐看着她紧皱的眉头和慌乱的眼神,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路建成站在苏秀身后,目光停留在彭远身上,开口道:“小思,这是?”
“哦,我学长,彭远。”路思齐淡淡道。
彭远立刻站直了,露出标准的八颗牙,笑的人畜无害,“叔叔阿姨好,我叫彭远,路……啊,小思的学长。”
路思齐扭头看着笑的阳光灿烂的彭远,心里默默给了他一个白眼,改口改的还挺快。
“学长啊,”路建成道,“我们家小思朋友不多,在学校多亏你照顾了。”
彭远闻言摆了摆手,“没有没有,都是同学,互相的。”
苏秀有些歉意的看着彭远,“小远是吧,真是不好意思了,高三挺辛苦吧,我们小思不懂事,大晚上的还打扰你。”
“阿姨没事儿,不辛苦的,我也是刚巧碰到小思。”彭远脸色还挂着笑,看的路思齐心生羡慕,这见人说人话的家伙,还真是没什么烦恼。
“你家里住哪儿啊?这么晚了,让你路叔叔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彭远偏过头,往苏秀身后指了指,“我家就在天下城。”
苏秀和路建成脸色同时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化成了难以言说的喜悦,苏秀上前拉过彭远的胳膊,兴奋的说:“搞了半天是邻居啊 ,那可真是太巧了,走走走,咱们一起回家。”
在天下城门口跟彭远分开之后,路思齐跟着父母回到了家,苏秀煮了姜汤看着他喝下,几次想说什么都被他搪塞了过去,路建成则始终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在外面冻了那么久,屋里的温度逐渐适应之后,路思齐才觉得脑袋有点发胀,他躺在床上打开手机,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苏秀和路建成打来的,他想起街上爸妈慌张的身影,说不出的难受。
微信也有几条消息,运动程序提示他今天走了多少步,哪个明星分手失恋上了新闻,还有最新的一条是彭远刚刚发来的。
-小思宝宝,记得喝点热汤。
路思齐咬着牙戳了戳屏幕:滚!
彭远:真凶!我是为你好,经验之谈,明天你肯定得感冒。
路思齐:闭上你的乌鸦嘴。
彭远:折腾那么久,快睡吧,明天打电话叫你起床。
路思齐看着这句话,怎么看都有点说不出的别扭,他挑了挑眉毛回复:晚安。
当天半夜,彭远的乌鸦嘴应了验。
路思齐觉得自己没睡多久就难受醒了,头疼欲裂加上浑身发冷,他挣扎着去客厅找了医药箱,拿出体温计一量,果然,三十九度,于是扒拉了半天找了片退烧药吞了。
回到房间又从柜子里找出一条厚棉被,躺在床上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心里还不忘了咒骂彭远,下次见了他一定拿胶带封住他那张嘴。
第二天一早,苏秀看着时钟,已经过了路思齐平日起床的时间,但人并没有下楼,她走到二楼敲了敲房门,没人应。
苏秀推开房门,看到路思齐包裹的跟个大粽子似的在床上一动不动,才意识到情况不对。
苏秀连忙走上前扒开被子的一角,“小思?”
路思齐脸色苍白,费劲的睁开眼,虚弱无力道,“妈,我有点不舒服,你,帮我请个假。”
苏秀赶紧伸出手去摸路思齐的额头,“怎么了,是不是发烧了。”
“退了,就是感冒,没事。”说着便从枕头下摸出手机递给苏秀,示意她给自己请假。
苏秀给孙英打完电话正准备把手机放下的时候,手机又响起了铃声,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之后对路思齐说:“小远的电话,你还能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