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路思齐早早出了门，青州北城的别墅区本来人就少，寒冬的街头更是萧瑟。
路思齐裹紧了领子，揣着兜快步走到了天下城的门口，却没见彭远的影子，心里顿生烦闷。
这人，也太没时间观念了。
他拉上帽子，跺了会儿脚，正想着要不要给彭远发个信息自己先走，就看到熟悉的身影从小区里狂奔而出。
“学弟！”彭远喘着气跑到路思齐身边停下，缓了几秒钟还是上气不接下气，“真不好意思，昨天忘了定闹钟。”
路思齐看他跑的要断气的样子，也不好再责怪什么，“走吧”，他说。
彭远赶紧跟上，他看着路思齐帽子上左摇右晃的大毛毛，手痒的拉了拉，笑道：“有这么冷么？跟个熊宝宝似的裹这么厚。”
“你在冷风里站会儿试试。”
路思齐刚刚那点气又回来了。
彭远知道自己理亏，他从来没跟人作伴上过学，昨晚一激动就忘了定表。
他有点不好意思，“哎今儿真是意外，以后不会了。”
“没有以后。”路思齐说。
“哎呀我都道歉了，你就别生气了呗……”
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走到站牌，刚好公车也到了，上车之后两人找了个并排的位置坐下，车上暖风很足，路思齐扯下帽子揉了揉头发，抱着书包安静的看着窗外。
彭远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摸出盒牛nai贴到了路思齐手上，牛nai的温度迅速侵占了整个手背。
路思齐看着手背上的牛nai盒，扭头疑惑道：“干什么？”
“喝啊，长个儿。”彭远说。
“啊？”路思齐是真的挺懵，跟彭远虽说也算熟人了，但这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用了，我挺高的了。”路思齐又推给彭远。
彭远拽下吸管，不紧不慢的说：“你啊，单看是还可以，跟我一比呢，就稍稍矮了那么一点点，多喝点补补吧，”他把吸管插进盒子里，又递给路思齐，“不想喝，暖暖手也行，嗯？”
路思齐是真的不想接，可不知怎么就伸出了手，拿着了又觉得不妥，看着一盒牛nai，左右不知道怎么办。
“喝啊！”彭远催他。
“哦。”路思齐低头，张口咬住了吸管，热乎乎的ye体顺着喉咙流进肠胃，手心也是暖暖的，一瞬间觉得冬天好像也没那么冷。
两人都没说话，路思齐小口喝着，彭远侧着脑袋看着他。
他的头发被帽子压的有点乱，彭远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刚摸到他的发顶，路思齐回了头。
时间彷佛突然被谁按下了暂停键，路思齐扭着脖子，微微抬着头，眼睛里满是疑问。
彭远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路思齐的正脸，他的睫毛垂下又扬起，忽闪忽闪的眨巴着，往下是挺直的鼻梁，窄窄的十分秀气，再往下看，是被他咬住的吸管，
嘴唇……
彭远触电一般赶紧回了神，想移开目光，偏偏又撞进了路思齐的眼睛里，一双满是疑惑的眼，注了水一堪堪映出了自己的脸。
彭远的手定住了，静静地停在路思齐的头上，忘了自己本来是要干什么。
车上很嘈杂，彭远却只能听到路思齐均匀的呼吸，和砰砰砰砰砰砰……
自己的，
没有规律的心跳。
“你的手不想要了？”路思齐Yin森森的说了句。
“啊？”彭远愣了一下，迅速抽回了手，避开路思齐的眼睛，“那个，嗯，你你你头发乱了。”
路思齐伸手捋了捋后脑勺，没有说话，彭远刚才的明明灭灭又躲躲闪闪的眼神，让他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反正怪怪的。
公车晃晃悠悠的前行，彭远的眼睛着了魔一样老往路思齐咬着吸管的嘴唇上瞟。
他暗自掐了一下大腿，气氛太尴尬了，这样不行，得说点儿啥。
“小学弟，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像小狗？”
彭远一出口就想抽自己一巴掌，这语言组织能力真他妈欠！
果然，路思齐吐出吸管，偏过头恶狠狠的瞪着他，“不会聊天就闭嘴。”
“不是不是，”彭远欲哭无泪，可也只能顽强的解释，“你误会我意思了。”
“求你了学长，闭嘴吧。”路思齐把空了的牛nai盒塞到彭远手上，拿出耳机堵住了耳朵。
彭远捏着空盒子，看着吸管上一节节的牙印，声音低沉，“我是夸你呢，狗狗眼多好看，我是说你可爱……哎呀也不是……”
耳机里的声音不大，却也有效阻隔了彭远的话，路思齐隐隐约约就只听到了“狗”“可爱”什么的，这学长语言组织能力堪忧，大概也不是什么好话。
后半段路两人都没有再说话，一个听着歌，一个默默的想着心事，就这样安安稳稳的到了站。
刚靠近学校门口，路思齐就发现气氛不太对，一中的学生们跟商量好了似的，个个瞅着他们两个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