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临音最近在忙着准备一场画展。
他名下有一家画廊,是最初在父亲的帮助下开的,一直经营得不愠不火。来往的客人朋友排除掉那些为了巴结罗父,实质上根本不懂欣赏艺术的酒rou朋友外,来来回回也就那几个老熟人。
这根本就不是罗临音想要的。
与艺术相关的活动总是叫人似懂非懂,带着普通人踩着凳子架上梯子也够不着的高端气息。可实际上够得着却不懂装懂附庸风雅的人可太多了,罗临音压根瞧不上他们。
可再瞧不上他也没办法。
这回罗临音费尽心力才终于签到了两位圈内前辈的作品的展览销售权,他有多看不上那些只有钱的俗人,圈内的大家就有多看不上他。奔波劳碌了许久才终于让人家认可自己。
而除了两位前辈的作品,还有一些签约在罗临音的画廊下的、不甚出名的小画家的作品需要展出销售。
他们的作品其实也颇有灵气,可却一直无人问津。
在圈子里摸爬打滚这么久的罗临音不得不承认,那些他根本瞧不上的人,是他忍着恶心也必须要争取的客户。
罗临音被迫染了满身的铜臭气,比起一个画家,倒更像是一个商人。
他在不知前路的迷雾中越走越远,一不小心便沾了一身腥sao,想要回头,却找不到自己的初心在哪儿了。
“唉……”罗临音放下手中的笔,伸了个懒腰,制止自己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这样的状态不行,根本什么都没办法画出来。
事实上画展的策划交给了专业而值得信任的手下,他只需要大致过目就可以。
罗临音的大多数时间依旧用在了创作上,尽管他几乎不公开发表出来。
他的创作确实是孤独而寂寞的。
走到窗边打开窗子透气,热浪瞬间涌进了凉快的空调房,劈头盖脸地扑了罗临音一脸。
本来这次画展还想展出自己的画呢,看样子还是算了吧。
他永远在不知疲惫地往前走,永远不知足,一遍又一遍地超越自己,妄想攀上顶峰,再一举颠覆众人。可他却想不明白,在这条路上永远不存在所谓的顶峰。
罗临音扶着窗框发呆,眼睛没有聚焦地扫着楼下小区的绿化。
这时一阵琴声不知从这栋楼的哪户人家里飘了出来,随着风又带进了罗临音的耳朵里。
又开始练琴了啊……罗临音心想。
这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琴声是从两周前去过夏清和的音乐会后才开始听到的。
这阵琴声并不算好听,弹琴者在开始弹曲子前总要雷打不动地爬半小时音阶,正式弹奏曲子时也总是断断续续地反复弹奏同一个片段,听起来枯燥又无味。
怎么听都是初学者在练琴。估计是有新搬来的住户,难道是带着学钢琴的孩子的家庭?
虽然不知道弹琴者是谁,但这不大好听的琴声每天都准时准点的出现,没有一天缺席,倒也稍微治愈了罗临音烦闷的心。
如果是夏清和的话,一定不需要这么枯燥的练同一个片段吧?他可是天才钢琴家。
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上次好像听说他是要休息一段时间……
等等……他在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罗临音从混乱的思绪里回过神,发现自己居然又在想夏清和。
他猛得把窗户关上,踱回写字台前坐下。
自从上次再会后,夏清和就像每天按时响起的琴声一样,总是猝不及防地出现在罗临音的脑海里,简直Yin魂不散,无孔不入。
他们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吧?自己总是想他做什么?
脑子里又闪过了他温柔的笑脸和可爱的小动作。
不过他真的挺好看的。
夏清和就像一朵纯洁干净的花儿,不经意间就在罗临音的心里扎上了根。
罗临音一头撞向写字台,强行打断自己被放飞的思维。
想他干嘛?想他不如想想画展,下周就开幕式了罗临音!
人总是这样,越是临近重要的事,就越发紧张不安,但当它真正来临时,反而又平静下来了。
画展的开幕式如期在罗临音的画廊举行,看着所有的环节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罗临音稍微松了口气。
现在就剩下应付这些慕名而来的贵客了。
能让罗临音亲自接待的,自然只有那些父亲生意上的“好友”,他们慕的到底是谁的名显而易见。
罗临音向来不喜应酬,但现在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临音啊,怎么没把老罗的收藏放出来展呢?要拿出来了,你这里的人气肯定不止现在这样。”
“父亲的藏品我可不敢动,他爱画如命大家都知道,万一他把我逐出家门就完了。”罗临音端着完美的营业性笑容半开玩笑道。
“那倒也是。”
罗临音领着几位贵客在画廊里转悠,轻声为他们解释每一幅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