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孟钰辗转反侧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才睡去。醒来时,已近午时。他匆匆召唤小童拿来外袍,穿衣出门。小童一路将他引至前厅。
前厅里红绸高悬,慕容诲端坐主位,两位长老一左一右,各大门派主事列席而坐。众人神情肃穆,只听一人高声道:“慕容门主,贫道最近路遇一事,十分蹊跷。如门主和各位不嫌,愿与各位分享。”慕容诲扫了一眼,见是天一宗齐善齐道长,他用平淡无波的声音道:“齐道长请讲,我等愿闻其详。”
齐善道:“贫道接到慕容门主邀请,赶来玄净山的路上,距此约
200里的茫水镇歇脚。当晚晚膳时分,贫道在秋风客栈见到一位骑马而来的蒙面负剑的女子。女子一身素衣,除了剑,全身上下仅有一只木簪。我见她衣衫沾了不少尘土,似远道而来,不由得多留意了几分。
当晚,女施主夜宿的房间恰巧在我隔壁。大约亥时过半,我听到隔壁房间门打开,似有人窃窃私语,一刻钟后有低声争吵声传过来。我平日有深夜打座的习惯,此时恰听到争吵,不免心下惊奇,虽听墙角不属于君子之作为,但想到隔壁是个单身年轻的女施主,我怕发生什么意外,遂释出内力倾听了一阵。”
齐善咳了两声,端起茶杯,泯了一口茶。厅上众人竖起耳朵,鸦雀无声。此时孟钰刚好来到厅外,听到这里,停下了脚步,对带路小童挥挥手。小童退下,他随即也不进入,站在厅门外侧耳听着。
齐善继续道:“声音是一男一女,那男子声音低沉模糊,他大致好似说这女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今事情仓促,他暂时处理后续,让女子在此地或者另寻他处等他消息。女子哭诉道自己前些年为了报仇,内心十分凄苦苦,后来有幸得到师傅教诲,却不料自己最终还是背叛的师傅。如今大仇未能报,又害死了自己的师妹,忠孝仁爱全部丧失殆尽,还有何面目去见师傅和自己的弟弟?
男子好生安慰了她一番后,只听见隔壁开门关门声,男子似已离去,又过了一会儿隔壁再无动静,贫道随即也安忱无忧到了天亮。
第二日一早,贫道用罢早饭,准备启程,却见到昨晚那蒙面女子站在路边,跟身侧一个高鼻深目的西域男子说话,那西域男子牵一匹深棕色白蹄大宛骏马,驮着一大袋行囊,行色匆匆,不知道是刚到还是要离开。见那男子衣着华丽,富贵逼人,我心下诧异这人怎么出现在此处,因此多看了几眼。经过那女施主身边时,发现她背着的剑,剑柄上竟然用魏体刻着“冰魄”二字。”
听到这里,众人哗然。这“冰魄”原是太极门的镇门之宝,是北冥寒冰所打造,一经滴血认主,则非主人不能拔剑,如果强行拔出,即使短暂使用,必反噬拔剑之人之后真元。
这柄剑一直为归一真人所使用,从未假手他人,不知为何到了那女子手里。众人心里各自揣测,是否归一真人遭遇什么不测。
覃岱川忽而心里一动,朗声问道:“齐道长可绘出那男女之画像?”齐道长略一思忖,点头应允道:“我尽力而为。”
厅外,孟钰脚步虚浮,几乎站不稳。他听到背叛师傅,害死师妹,已经胆战心惊,心生怀疑,再听到那把剑名,不由心神激荡,“哇”一口鲜血喷出。
厅内显然已经有人注意到这动静,立刻有人快步走出,见到这年轻公子躬身扶门框,一嘴鲜血,吓得不轻,不由得出声叫唤。厅里一片嘈杂,慕容诲察觉到动静,似想到了什么,他眉心一跳,大步跟了出来。一见到孟钰脸色灰白,口齿染血,他已经明白几分。
他冷静地走过去,单手扶住孟钰肩头,低声道:“孟道长的内力尚未恢复,须静心休养,你可还能自己回去?”
孟钰似听不见,他眼神空洞,思绪纷乱,茫然失措。慕容诲见他一时无法缓解情绪,一幅失魂落魄的样子,于是皱眉看看左右道:“各位道友见谅,本座先带这位孟道友回去休息,稍后再回来与各位议事,如有要事,请各位先与叶、顾二位长老商议。”
说罢,左手插入孟钰膝窝,右手揽过他肩膀,打横抱起来就走。
孟钰双脚离地,一下子回过神来,反他不由得一惊,挣扎了几下,面红耳赤低喝:“放我下来!”慕容诲毫不理会,道:“孟道长不用难为情,你的身子还不如我每日晨练所抓的大鼎重,抱你回房自然是小事一桩。”
孟钰怒:“这怎会是抱不抱得动的事情我本男子,怎能让人抱着走?成何体统”
慕容诲听罢,立随弯腰,即作势两手同时一放,实则双手虚虚托底,孟钰感觉身子一空,不由自主地双手快速揽上了慕容诲的脖颈。慕容诲顺手接过他,笑道:“这么热情,本门主无比感动,这下不想抱你回去也不行了。“
”唉唉,你手放松些,我呼吸不畅啊。”
孟钰耳根一热,双手放了下来,因为躺了几天,身子乏力,因此放弃了挣扎,只得悻悻地地伏在慕容诲胸前。
慕容诲不再打趣他,问道:“刚刚齐道长所说的事,你都听到了?你怎么认为?”孟钰注意力回到刚才的事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