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原洌已经知道视频里是什么了。
除了他的母亲,维克特也找不出什么东西要挟他。
于是原洌故作轻松地问道:“有我母亲的单人片段吗?”
巴特回答:“抱歉少爷,我不清楚。”
“那好吧。”原洌用手指敲了敲大理石茶几,“有烟吗?”
巴特:“如果您想要的话,我叫人送来。”
“蜜桃爆珠。”
“好的,请问您现在可以开始看了吗?”
“开始吧。”原洌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
裸眼全息,他在几十年后以这种方式窥视到了母亲生活的一部分。
纪歆工作时很专注,两侧短发被小夹子固定住,防止遮挡视线,偶尔静默着思考,连着几十秒像张静态图片。
维克特把拿着礼物的双手背在身后,进办公室找她。他举止行为间绅士风度尽显,在玻璃门外等到纪歆休息的时候才按下铃。
“进来。”
“亲爱的,生日快乐。”他把礼物放在桌上,拥抱纪歆。
“谢谢。”纪歆微显疲态的脸上展露出一个笑,“我说了待会儿赴约的。”
维克特:“餐厅当然还要去的,我只是等不及要把礼物给你。打开看看?”
礼物盒不大,但稍许有些重。
是一块复古机械怀表。齿轮在Jing密的契合之下有节奏地滚动,非常赏心悦目。
“我找人仿制了艺术馆里的古董怀表——上次去那时候对着它看了很久。”维克特笑,“不要嫌弃,或许还比那块走得久一点呢。”
“没有,我很喜欢。”纪歆把它放回盒子里,“我会好好保存的,谢谢。”
“我觉得很难过。”青年维克特皱着眉,心伤却不忍责怪爱人。
纪歆无辜地问:“怎么了?”
“我于你,就像怀表于时间。它终年在衡量着时间之长,却只是时间长河里的一瞬。我二十四小时里无不在想你,却只是你尽心的琐事里最微不足道,最会被忽略的一件而已。”
“我没有要忽略你。”纪歆双手捧着他的脸,踮脚轻轻一吻,“你看。”
“我二十四小时的想念只配你一个吻吗。”维克特叹息,“不过足够了,对你,我总是很容易满足。”
“我会尽量,”纪歆转头看桌上有待处理的画稿,“多抽出时间来陪你的。”
“好吧,你好好工作。”维克特坐在沙发上,“我等你到六点钟,然后去吃晚餐。”
纪歆凝视他许久,最后坐回工作位。
录像也到此为止。
原洌出声:“可以快进吗?”
巴特说不能。
原洌抽完了第一支蜜桃爆珠,浓重的白烟缭绕在眼前,他幼稚地想这样是不是能掩盖自己在哭的事实。
他没有想哭的。看自己的母亲如何被人渣父亲拐骗,有什么可哭的。
他应当觉得愤怒,可是这种感觉却没有那么强烈。他好奇维克特这张甜言蜜语说尽的嘴里,到底有几句是真话。
“少爷,如果您允许的话,我就放下一段了。”
“放吧。”
是他们结婚那天。应纪歆的要求,婚礼并没有非常盛大,只是在科隆大教堂里,邀请了几位家属来见证,维克特的母亲、祖母以及堂兄弟们,纪歆这边只有纪芊一个。
外界也有许多婚礼的传言,甚至有说他们远赴南极洲,在极昼与极夜交替时,也交换他们的戒指。
纪歆毕竟是个崇尚节俭的人,她只是穿着维克特定制的礼服,与意气风发的新郎官面对面,许下了千百年来真心或不真心的新人们都曾承诺过的“爱你永远”。
我爱你永远。
原洌承认,纪歆与维克特的眼里此时此刻都闪耀着诚挚的爱火。因为这样的神情,他也在戚礿眼里见过。
他想,恕我情史浅薄,二十二年只有这一个例证。
“我爱你永远。”
他们在基督前许诺、接吻,接受家人以及全世界的祝福,成为彼此的灵魂可栖宿之地。
当夜,他们结束了晚餐,维克特带着纪歆去上帝城的天文台。
“很久之前就想带你来的,但是你一直没有时间。”维克特牵着他的新娘,走到最高的观测塔上。
“我还有婚假,可以去很多地方。”纪歆说,“你喜欢的旧金山,拉萨,里约......天,你喜欢的地方太多了。”
“还有月球。”维克特笑。
“你是来带我看月球的?”
“不是。今天正好可以看到三星一线。”维克特指着西方夜空,“土星,火星和心宿二,看到了吗?”
纪歆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火星与心宿二呈赤红,在黑夜里十分显眼,土星则暗淡些,不过仍能凭rou眼连出一条线。
“你肯定在想土星不好看。”
“星星都长一样。”纪歆说,“于我而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