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莱尔礼数周全的问候,卡lun一家警惕的态度,以及落在我肩膀上、令人动弹不得的力道,无一不说明了手杖先生的身份。
一个吸血鬼。
是敌非友。
我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刚刚吃下去的甜点在胃袋里纠结成铁块般坚硬的一团。
冷静点,伊丽莎白,想想卡莱尔刚刚是怎么称呼他的?马库斯?
我努力在容量可怜的大脑里挤了挤,悲惨地发现没有任何关于这个名字的信息。
爱德华几乎从不提及与吸血鬼相关的任何事,似乎打定主意要把我和另一个世界划清界限;就算偶尔有那么一两次,他无意中聊起过,我也肯定是给忘记了。
手杖先生……现在是马库斯先生,向卡莱尔点头回礼,手上却没有放松对我的桎梏。
卡莱尔却像是习惯了他的寡言,继续说了下去:“距离上次在沃尔图里分别,似乎已经过去很久了。”
“沃尔图里”这个姓氏在我脑子里响雷般炸开,现在我想起马库斯是谁了。
活了几千年的老吸血鬼,沃尔图里三大长老之一。
可沃尔图里不是从不离开意大利的万年家里蹲吗?这他妈不是法兰西吗?
马库斯手里那根沉重的木杖重重敲在地上,包了铜皮的杖头与石板擦出沉闷的撞击声,我的心跳也跟着跳漏了一拍——不知道我怎么竟一度以为他是个盲人,大概是眼瞎了吧。
“太久了。”他用低沉的声音说,“久到你已经把我们的规则忘记了。”
即使到了眼下这种时节,卡莱尔仍旧能保持他镇定的风度。那位金发的吸血鬼得体地微笑着,仿佛不是在和吸血鬼最古老权威家族的掌权者对峙,而仅仅是在街道上遇到一个普通朋友:“她只是恰好与我们同路,许多事都不清楚。”
卡莱尔在说谎。
我在听到那句话的同时就明白绝不能让自己知道吸血鬼存在的秘密被发现,刚打算装傻充愣来配合,头顶却响起一个毫无感情起伏的声音——
“你没有说实话,卡莱尔,这不太明智。”
站在卡莱尔身后的爱德华变了表情。
他从刚才开始就被他的兄弟们拽住,以防他激动之下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而爱德华显然也一直忍耐着不要在卡莱尔和马库斯的对话中多嘴,直到后者说出刚才那句话。
“等一下,斯旺小姐知道规矩。”他插进这场谈话,“也并不会惹来麻烦。”
“只有死人才不会惹来麻烦。”
说完这句话后,马库斯沉默了一阵子,我能感觉到他探寻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让我的后背因此汗毛倒竖。
我还有机会逃脱——马库斯对我的特殊能力一无所知,如果出其不意地发起攻击,应该能够从他手中脱身。
而卡lun家的成员就站在几米远外,让这个主意的诱惑力变得更大了。
但马库斯不是流浪吸血鬼,这不是那种追捕—逃跑游戏。沃尔图里家族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除非我死亡,或者,被转变,事情不会结束。
如果爱丽丝预见到我会遇险,是否预见过我要怎么脱险?
我下意识在卡lun家的吸血鬼里寻找那位预知者,希望能够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提示。
爱丽丝站在卡莱尔身后,和贾斯帕并肩站在一处,见我看向她,这位聪慧的女吸血鬼沉着脸摇头。
不,她用口型说,不。
不什么?
她没有得到任何预示?还是不要暴露我的能力?
我还在思考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提示,马库斯已经说了下去。
“你们的关系并不寻常。”那位沃尔图里长老下结论道,“我想你已经准备好转化她了?”
爱德华紧皱的眉头松开了一些,显然从对方的头脑里读出了什么东西:“我与人类相爱,但我不认为这是一种罪恶。”
这句话起到了某种神奇的作用,至少在我的感觉里,马库斯周围冰冷坚硬的气场似乎软化了几分。
“或许。”他说。
这是……打算放过我吗?
虽然我曾经声称爱德华的能力很无聊,但现在我唯一的想法是:如果我也能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就好了。
“然而规则必须被遵守。”抓着我的吸血鬼忽然话锋一转,再次恢复了起初那种油盐不进的态度,“我将在沃尔图里静候诸位到来,届时会对此事做出最终判决。”
我们在广场上站得太久了,而包括马库斯和卡lun一家在内,双方都是不输封面人物的俊男靓女,这阵仗已经引来了不少游客围观,几个胆大的小女生干脆对着我们的方向指指点点。
马库斯也注意到了围观的人群,如果说他刚才还有耐心,更确切的说,有善心来与爱德华交谈的话,现在那种心情显然已经消磨殆尽。
“时间差不多了,卡莱尔。”他语气平淡地陈述。
卡莱尔对还想说什么的爱德华摇摇头,后者握住拳头,用力闭上眼,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