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青远不以为然:“来就来吧,这小半年的政务不都记得清清楚楚,让他们查。”
“这两天吧,等你找到接替的人就启程。”嵇汀把要交代的事说完了,转身走了。
孟冠急的声音发尖:“这上
雪神滕六似是情牵两地,剑蓟一夜落雪,绸琼落雪一夜,皆是落雪,直到天地皆白才小些。
在绸琼客栈落脚的祖重南原想第二日醒了就去客栈找那琪王嵇惠口中说的查旧案的状元郎,可被身子绊住了脚——他昨夜踏雪而来,一路上冬衣上的雪进了客栈后化成水渗进棉里,他又困倦的很急着睡觉,没听店小二的劝用热水泡澡,就这么一夜就得了风寒。
祖重南本打算今日就出门去找那个县太爷说旧案的事,这么一拖就估计要晚个一两日。海色郡旧案真算起来年龄比他要找的那个知县和自己那个混不吝的徒弟年龄都要大,陛下说让他们二人查案,说到底也只是让他们二人帮忙找一户人家而已。
祖重南怕冷,就是游历山河也少往冬日的北方去,再加上他身子骨好的很,难得生病,这一病就是让他难以招架的虚弱。
不过是练兵而已,接替的人好找的很,季洺秋没多想,对着烛光看了看自己擦好的刀,这是一柄专破坚甲的环首刀,刀刃凛着渴望嗜血的寒光。
屋里碳火燃的充足,祖重南这么想着些有的没的,裹在被子里睡了。
这小半年从明月郡招的兵都编在了一起,季洺秋把这支兵全交给了嵇汀,这些日子一直是她领着操练,忙得很,此时走开还真要有个人顶替她的位置。
“先生,我把药给您放在这了,”小二麻利的把药放在桌上,“有什么事您摇铃,这楼上楼下都有人候着,摇铃就有人来了。早午饭什么的要是先生不想下楼,我就给您端上来吃。”
他这一病就拖了有三日,这么一拖,原应比他后找牧青远的人提前上了门。
嵇汀进来抖落满身雪花,拧着眉说:“我有事要离开至少一个月,你找个人接我的位子。”
季洺秋心里奇怪,又不是逢年过节的,好端端的从琪国跑到羌芜看苹汀公主做什么?不过既然是皇家的家事,他也不好过问:“那你什么时候启程?”
“柳氏遗族……”祖重南喃喃自语,“老柳家不是早就没了,现在又从哪冒出来个遗族来?再说当年向春君传令的令官也和老柳家没什么关系……”
昨日被雪打湿的衣服都被店家拿去洗了晒干,现在祖重南穿着的是店家帮他买的厚衣袍,衣服买的急,不怎么合身,有些大的裹在他身上。
剑蓟此时也下了大雪,踞虎军参军帐内嵇汀还没睡,伴着雪声挑灯看从芍阳寄来的信。
就在这柄环首刀的刀身近刀柄处,刻着一个纹样——似乎是粗壮的树干上分出两个枝丫,有蛇自下向上,紧紧地缠在了上面。
季洺秋还在低头专心擦他的刀:“是潜骊那边有什么事要你帮忙么?”
嵇汀摇头:“不是,是父王要我去一趟羌芜看看慧姑姑。”
穿着衣袍还裹着被子,祖重南坐在床上托着下巴打量着那碗药,琢磨着要不要偷偷倒在哪个地方,他几番纠结后还是端起了药,一口气喝完后苦的直皱脸,嘴里含着解苦的话梅糖躺会床上想着自己来到绸琼应办的事。
孟冠几个大喘气,急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工夫开玩笑我的令尹大人!上面来巡按了!”
“怎么了孟主簿?”牧青远手套上都是黑色的炭渣,看孟冠一头大汗的往他这跑笑着问,“衙门里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都让你帮忙着张罗么?难不成还有孟主簿解决不了的事?”
来人是巡按御史手下的人吏,奉命审问绸琼知县牧青远行贿一事。
“西颢,你睡了么?”嵇汀站在季洺秋帐外喊。
好在客栈的老板小二人都不错,加上祖重南给钱也给的大方,帮他找了大夫取了药,让厨房开了个小灶小二看着火熬药。祖重南能有十几年没吃过药,坐在床上烤着炭盆,裹着被子看着小二端进门的黑漆漆的药汁直皱眉。
翻个几下睡着了。
琪国有巡按三十人每年八月出巡,十五人巡北,十五人巡南,审核诸地政事,巡按郡县。牧青远之前在山贼寨子中查到景州官银一事早早报了上去,现在巡按到了明月郡,除了巡查明月郡地方官员政务,最重要的就是查景州知府与山贼勾结一事,这么一查,没想到就查到了牧青远身上。
季洺秋正在擦长刀,听到帐外声音应道:“我还没睡,你进来吧。”
来人到时牧青远不在县衙,孟主簿找到他时他正在武屏山上抱着汤婆子看正修着的山路,带着兔皮手套有些不顺畅的用炭杆在簿子上记修完山路还需要的石料钱。
这件客栈每个床边都坠着一条绳子,绳子从墙边一路顺到门外挂着的铜铃上,是给一些万一房内出什么意外想叫人来的客人用的。小二比划了一下怎么用,出去了。
她看完信,在自己帐内转了一圈,披了大氅踏雪出帐往季洺秋的住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