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青远还不知道绸琼来了故人,正在给刘乙夹涮好的羊rou吃。
冬日就要吃暖锅,牛羊rou顺肌理片薄放在盘中,在下面燃有碳火里面是烧滚的放有冬笋菌菇的汤的陶锅里涮一下,待rou熟后捞出蘸着酒、酱、椒、桂混成的调汁吃。
现在绸琼的生活渐渐富裕起来,柴米粮油比之前好买了许多,连带着绸琼的知县大人的生活也直接往上跃了一个台阶——起码日日能有rou吃。
屋里暖炉燃着炭,再加上暖锅也是容易发汗的吃食,屋里的人都吃了一头的汗。刘乙只顾着埋头吃rou,孩子流落街头时饿下去的膘现在全长了回来,之前因为瘦而显得有些Yin郁的小脸圆了不少,全然是清秀少年的样子。
负责做饭的王妈牛羊rou片的多,量足到吃饭的人只会吃撑不会不够,刘乙是最后一个放下筷子的,他打了个饱嗝:“吃不下了。”
牧青远早就吃不下了,正在喝温过的黄酒:“把剩下的那点rou吃了,放一夜明日吃就不新鲜了。”
刘乙努力又吃了两口:“不行,真吃不下了。”他把rou往江柳的盘子里放,“蔓蔓哥吃。”
经过刘乙天长日久的喊,江柳已经逐渐接受了“江蔓蔓”这个名字,他面无表情的把剩下的rou在暖锅里都涮了捞出放在小碟里,熄了暖锅下的火。
江柳招呼下人把桌子清了,那个装了rou的小碟子留下往刘乙面前推:“rou在胃里没的快,你现在长个子,一会儿就会喊饿,这点rou一会儿等你饿了在火盆上烤一烤蘸料吃了吧。”
江柳现在有意把自己典史的位置交给之前那个大嗓门的王郊.当典史不识字是不行的,王郊一个农民,学堂都没去过,除了自己的名字别的都不认识,于是江柳夜夜都写几页字,每日早半个时辰到县衙教王郊识字,也算是忙的很,吃罢饭打了声招呼就回房了。
现在因为养刘乙,牧青远换了个大一些的宅子,能分出两个书房来,大些的那个用屏风隔断开来,自己和刘乙用,小些的那个就给了江柳。家宅大了些,再加上家中也有了下人,日子比之前过的舒坦了不少。
刘乙满心想玩的心思,他怕自己玩雪牧青远骂他手上冻疮不好,只站在门槛上跃跃欲试的看着外面。
果然牧青远放下酒杯说他:“衣服多添一件,外面雪重,小心你的手。”
刘乙一看没得雪玩,悻悻的走回餐桌旁坐下,把桌上江柳给他留的rou硬塞到了已经满了的肚子里。
牧青远知道刘乙为什么不高兴,把怀里揣着的脂膏给他:“你纪姐姐给你的,等把手养好了你夜宿寒雪地我也不管你。”
刘乙不情不愿的拖着嗓子哦了一声,旋开脂膏盖子往手上涂,他闲不住,搓了一会儿手打起了牧青远手里酒杯的注意:“大人,我想尝尝酒。”
牧青远管孩子玩不玩雪,却不管孩子喝不喝酒,他把刘乙喝茶的杯子中剩的水倒在了地上,给刘乙倒满了一杯:“喝吧,这酒后劲大,你别喝太急。”
刘乙狐疑的看了一眼喝了小半坛酒也依旧面色如常的牧青远,几小口就把那盅酒喝完了。
牧青远是体质问题,从没喝醉过,一小坛黄酒从吃饭时喝到现在,就快要见底了也一点事都没,刘乙可没这个体质,逞强喝了三小盅酒劲就上了头,牧青远怕他喝多了吐,没收了杯子连撵带赶的把刘乙赶回了他的房间。
晚上吃暖锅吃的久,现在也到了该睡的时候,到了房间牧青远把刘乙往被窝里薅,看孩子躺好了往炭盆里加炭轻声的念叨他:“酒量这东西要练,慢慢能喝的就多了。”
刘乙趴在床上咯咯地笑:“还没见过哪家大人教孩子吃酒的。”
新住进来的宅子烧了火墙,再加上又烧了炭盆,屋里暖烘烘的,牧青远弄好炭盆去吹刘乙屋子里燃着的大灯,只留了桌上的一盏小灯:“只是练你酒量,又不是要你当酒鬼,有什么不能教的。”
刘乙喝多了又困话又多,窝在被子里看牧青远挑灯芯还是笑着说:“大人,这灯罩上什么都没,光秃秃难看的很,也弄个什么专属牧家的纹样吧,可以画在上面,像季将军肩上的虎面一样。”
牧青远奇道:“我又不领兵又不带将的,弄那东西做什么?”
刘乙合着眼睛回道:“看着气派,我家以前就有,刻在家里的一些诸如笔筒之类的小物件上,以前家中的炭盆的耳上也有,”他边说边用手在空中胡乱比划着,“一个像树杈子一样的枝干上,缠着一条蛇……”
牧青远抓了刘乙的手塞回被子里:“什么蛇不蛇的,你要真想给我弄个纹样,还是等你今夜睡醒了明日再画吧。”
牧青远说完在桌上那盏小灯外又罩了一层青沙,推门出去了。
刘乙躺在床上看着桌上的那盏灯,身上暖暖的,心里也暖暖的。自从上次自己在衙门犯了癔症后,牧青远怕他晚上睡觉黑灯瞎火的又出事,专门找人给他打了一支能容烧一夜的油灯来,这样夜夜有这样一豆烛光陪着,自己也不算全然睡在黑夜里。
孩子躺在床上想些有的没的,困意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