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慕阳这一天过得胆战心惊的,虽说他昨晚对温初月诉尽衷肠,温初月没拒绝他,早上对他的态度还跟往常差不多,可那毕竟是小梅在场,那人心里在怎么诅咒自己还不一定呢。况且,他那些情话虽然说得冠冕堂皇,却掩盖不了自己禽兽一般把人折磨了大半宿的事实,更不用说那人还是一朵孱弱的娇花。
他前半部分还能压抑自己的感情,在怀中人每一次颤栗的时候极尽温柔,可越往后越无法自控,温初月身上不同寻常的暖和香一点一点蚕食他的理智,他最后的记忆是透过温初月盈满水光的眸看见自己血红的双眼,然后身体的主动权就移交到了恶魔手中。
而温大娇花一早居然还能自己穿衣下床。
阮慕阳一开始觉得他是早起习惯了,坐在案前又看到昨夜梁皓给他的那份卷宗,才恍然大悟,或许是他的身体早就习惯这种程度的虐待了——对,虐待,无论他对温初月感情多么深厚多么诚挚,若是无法被接受,他的行为就与温乾无异。
顺着这个念头,他又想起温初月虽然嗜睡,但打盹儿的时候似乎总醒着几分神,睡得很死的时候多半是装的。此外,别院常常有人在暗中盯梢,他悄悄跟踪过一回,看到那人到温乾房中复命去了,而温初月又说他是用来对付温乾的工具,他们两人大抵同时算计着对方,可见别院生活闲适慵懒的表象之下,掩藏着暗涌无数。
温初月大概是没睡过什么安稳觉,未曾被人宠爱,才会顶着满身疼痛独自起床,把自己身上肮脏的污渍擦掉,套上干净的衣服,继续逞强。
“今天一定要早点回去向他道个歉,”阮慕阳暗自决定着,一抬眼扫到桌边的卷宗,又追加了一个决定,“有朝一日一定要手刃温乾。”
他夜夜晚归时,帐中无人问津,好不容易想早点遛一回,偏偏有人不让他如愿。
梁皓一晚上思来想去,总觉得阮慕阳和温初月的事儿不能放任他自己处理,首先,他那句保证,说什么主人不会伤到他,就没有任何可信度,梁皓总感觉温初月即便是叫他死,他也没有二话。
按照温初月以往的行事风格,他对人的毁灭往往不只在于身体,更在于Jing神,阮慕阳只是体质异于常人,本质上还是个情窦未开纯良好青年,怎么可能招架得住温初月,更何况那人还有皮相上的绝佳优势,那人若是笑着递给他毒药,他一定会心怀感激地饮下吧。
梁皓兀自纠结了一夜,还是决定找阮慕阳好好谈一谈,可他忘了自己在感性方面一向不占优势,说得嗓子都快冒烟了,还是没能把人掰回来,最后还被阮慕阳看破了心思。
他说:“师父,我对他的感情和你对季大人是一样的,怎么会毫无意义?他对我的温柔也多是真的,只是他自己还没察觉而已。”
阮慕阳本无意把季宵搬出来,可梁皓这个直肠子,不这么说他永远搞不清仰慕和恋慕有什么不同,只好把话说开了。
乍一提起季宵,梁皓不免有些窘迫,一时没接上话,老脸上罕见地浮出一丝红晕。
“师父,外面凉,您早些回帐歇息吧。”阮慕阳趁着梁皓愣神的空档,赶紧抓住机会,潇洒地翻身上马绝尘而去,提前结束了这个能扯一整夜的话题。
阮慕阳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平时要走小半柱香的路程只花了一半时间就跑完了,马儿不知道主人在着急什么,发了疯似的抽打自己,全力跑回别院一看,一切静谧如常,完全看不出来哪里有紧急情况。
“兄弟,今日实在着急,对不住了。”阮慕阳把马拴好,塞了一大把草料,纵身跃出了马厩。
别院中一切如旧,只是门口少了个等他的人。
阮慕阳没来由地一阵心慌,猛地推开大门,厅中竟然一片漆黑——温初月怕黑,也为了方便阮慕阳进出,大厅里总是留了一两根蜡烛,屋里没人的时候才会像这样一片漆黑。
那么,他走了吗?
一阵风裹挟着深秋的寒意从门缝中卷进来,阮慕阳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深吸了几口气,就着不断紧缩的心脏,努力聚起了一点力气,艰难地往温初月的卧房走去。
他走出两步,借着投**来的月光,看见了房梁上垂下的猫尾巴,总算平静了些许——不,他没走,他不会抛弃桃子自己离开。
阮慕阳自嘲地笑了笑,自己怎么这么患得患失了,明明不久前还能豁达地让那人举刀对着自己,他轻手轻脚地回头关上了大门,举着烛台推开了温初月的房门。
温初月已经睡着了,是那种少有的深睡眠,阮慕阳发现他这种深睡眠往往出现在白天睡得比平常更多的时候,他虽不明白为什么那人白天零零散散睡了那么久,夜里还能陷入深睡眠,但通过温初月紧锁的眉头可以看出来,这种沉睡并不香甜,更像是极度疲惫之后陷入的深眠。
温初月的睡相并不像他外表看上去那么端庄,阮慕阳发现他很喜欢抱个什么东西在怀里,这个东西曾经是桃子,曾经是阮慕阳自己,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他的被子。
那锦被的一半被温初月拧成了长条抱在怀里,剩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