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那车夫说,姚烈每次都让他在姚府后门候着,像是刻意避人耳目似的,出门全是便装,一般这么做的官老爷都是避开夫人暗地里和姑娘私会去的,可姚烈却是去一个破旧茅草屋探望一名老妪。除此之外,他还去过一栋荒郊野外的古宅。这两个地方我都去看过,茅草屋已经荒废好些年了,古宅前几年起了一把野火,烧得什么都不剩了。”
季宵说着,铺开一张地图,指了指图上用笔圈出来两个地方:“老妪的茅草屋在这里,古宅在这边。”
“等等,”温初月拿过地图,凑在跟前仔细看了看,“这老妪是姚烈府上的下人,伺候他夫人许多年了,后来腿脚不灵便了,便领了一笔钱养老去了,黄韫原先去拜访过,那老妇似乎神志不清,无法正常沟通。”
“你说得不错,可那老妪在姚府出事的第二天就连夜搬走了,家里什么也没留下,试问一个腿脚不灵便的疯癫老妇人如何在一夜之间把家中搬得干干净净?”
季宵说完顿了顿,自问自答道:“有两种可能,一是老妇人的腿脚不便和疯癫都是装的,她在姚府灭门案之后觉察到了危机,自己趁着夜深人静逃走了,走之前刻意抹消了生活过的痕迹;二是有人找到了老妇人,连夜掳走了她,出于某种目的把老妇人家里东西全部搬走了,而这两种可能性都指向一个事实——”
“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温初月接道。
季宵赞赏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更倾向于第一种可能,老妇若是被人掳走的,搬空她家的东西太过多此一举,如果说凶手怕屋中的痕迹暴露自己,一把火烧了房子即可——就像对待姚烈那栋古宅一样,如果说老妇有某种凶手寻找的东西,只要趁夜里无人悄悄来寻找即可,省时省力得多。更重要的是,我也不认为一个灭人满门的残暴凶手会留下老妇人这个活口,杀了她,再一把火烧了房子才是他的风格。”温初月说了没一会儿,自腰部往下又酸又疼,想到大清早阮慕阳额角没干透的汗渍,算是明白他昨晚在自己失去意识之后都在做什么禽兽举动了,几句话的功夫变化了好几个坐姿,引得赵未频频侧目,看过来的眼神颇为怪异。
季宵的注意力全在他话的内容,倒没留意这些小细节,正色道:“不错,我也是这样想的。初月,我感觉这件事情越调查,就离你的推测越接近。”
温初月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接着道:“这样一来事情就更加明晰了,如果我猜得没有错,姚婉云在死之前知道了某个不该知道的秘密,这个秘密多半是关于她的丈夫温乾,她自己无法决断,便想到了童年一直交好的远方表哥,她通过给姚烈送的礼将讯息传递了出去,不知因为什么,讯息被姚府的老妇人截胡了,不久后婉云病逝,老妇人也许是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佯装身体不便离开了姚府。许多年后,出于某种契机,姚烈再次找上了老妇人,并从她那里得知了当年姚婉云传递给他的信息,此事太过重大,他另雇了车夫,瞒着姚府的人行动,荒郊野外的那栋古宅或许就是他专门用来存放相关物件的地方,可他的行动还是被凶手察觉了,那人借着孙彪复仇的当口,将姚府一家老小全部杀害,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老妇人听到了姚府被灭门的消息,自然坐不住了,再不跑就轮到自己了,于是收拾收拾连夜出逃了。
“如此,凶手需得符合三个条件,一是与温家有关,凶手杀人的动机起源于某个温家的秘密,杀死婉云的手段是在她用的脂粉中下毒,不是温家的人很难做到;二是有高超的武艺,姚烈好歹也是伤了孙彪的人,府上还有家丁护院,这案卷上说,身上伤口最多的是姚烈,有六处刀伤,其他人大体是被Jing准割喉,一刀毙命,可见凶手在武艺上有压倒性的优势;三是知晓孙彪杀姚烈的计划,这样才能算准时机,把黑锅盖在孙彪头上。”
季宵沉yin片刻,问道:“初月,你既然认定温乾是凶手,第一条我知道,可这后两条如何与温乾符合?他可会功夫?”
温初月摊了摊手,诚实答:“不知道,我自己也是个半吊子,看不出来。不过这老狐狸每年独自去关外待上十天半个月,关外可不像中原这么太平,他这样的富贵老爷可是塞外悍匪争相劫道的对象,他既然每次都能安然无恙地回来,没点武艺傍身怕是不行——还有啊季大人,我可从没说过案子是温乾一个人犯下的,他在暗处有人,就和安置在别院盯梢那位一样,只是别院那位不怎么Jing明就是了。”
季宵微微皱了皱眉,道:“这我知道,可我不明白,他一个商人,做这些事究竟有什么目的?”
“这点我也没什么头绪,”温初月轻叹了口气,“我只知道,他是个严重人格分裂的混蛋,作恶却毫不自知,双手沾满了鲜血,却自以为纯洁。”
这时,一直没出声的赵未突然靠到桌边,撑开扇子挡在脸前,一脸高深莫测地说:“我可能知道。”
他此时的假脸配上故作神秘的眼神,让人很难忍下伸脚踹他的冲动。
于是温初月就这么干了,不耐烦道:“知道就赶紧说。”
赵未脚一收躲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