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慕阳推门进来的时候,发现温初月竟然坐在小花坛边上,对着小花坛里的花草发呆。
“原来主人也对花草感兴趣?”阮慕阳自顾自考量着,他明明记得温初月说过一百遍自己对那些花花草草没有兴趣,不会替他照料小花园,可他离家半年,回来的时候花坛里依旧生机勃勃,比走的时候还要繁茂些。
“主人不过是口是心非罢了。”阮慕阳很快得出结论,放轻脚步朝温初月走过去,走近了才发现,那人竟然是垂着头睡着了。
这也不怪温初月,不知道是受了体质变差的影响,还是经过了之前和阮慕阳相拥而眠的事件之后,身体记住了他人的热度,一到夜里躺进被窝,发热就越来越少了,遇到寒冷天气甚至能把他冷醒,裹几层被褥都没用,这也是他咳嗽一直没好的一部分原因。
所以,他夜里做的最多的事,就是默默从床上爬起来,披上阮慕阳放在他床边的衣服,在院子里溜达一圈,偶尔隔着窗看看阮慕阳的睡颜,等长夜过半,温度逐渐回升的时候,再回房接着睡。
他之所以知道阮慕阳常常心口疼,也是因为见他睡着时常常用手紧抓着心口。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睡梦中的缘故,阮慕阳脸上并无半分痛苦之色,这让他多少有些失望。
白天阮慕阳出门不久后,温初月吃完了小梅送来的早膳,把头发折腾成黑色,和桃子闹一会儿消消食之后,酒楼的伙计去上工的时候就会来敲门,把他一并带到酒楼去。温初月就在酒楼里闷上一整天,傍晚才让人把他送回去,洗去发色后就坐在门口等阮慕阳回来,这么一天天下来,睡眠严重不足,导致他日日哈欠连天,看起来比桃子还要慵懒。
阮慕阳推轮椅明明很稳很小心,温初月还是醒了,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仰头看了眼天色,最后一抹暮色还未散尽,在远天留了几笔散乱的艳色。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也不多聊一会儿。”温初月道。
“天晚了,得早点回来伺候主人沐浴了。”
“哦,”温初月仰头看了他一眼,坏心眼地说,“我今天偏不洗澡。”
阮慕阳:“……”
他总觉得温初月近段时间有点反常,孩子气的地方越来越多了,思及他先前的醉态,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也许自家主人在骨子里就是个孩子气的人,只是原先没过多展露。
“那我打盆热水来给您擦擦脸?”阮慕阳试探性地问道。
“不擦!”温初月很快答。
“那我送您回房歇着吧。”阮慕阳无奈道。
这回温初月倒是没有什么异议了,乖乖让他推着进了屋,只是还没进房间,突然抓住阮慕阳的手臂说道:“还是擦一下吧。”
阮慕阳笑了一下,没多说什么,很快去准备了,只是他打完水回来时,温初月又倒在轮椅上睡着了。
阮慕阳只好随便替他擦了擦脸,把他抱到床上靠着床头坐着,这回温初月倒是没醒。
阮慕阳伸手去解他外衣系带的时候忽然想到,主人原先没有这么嗜睡的,莫不是夜里都没怎么睡觉,那么,自己夜里胸口疼的事是不是主人发现之后告诉黄韫的——黄韫虽然医术高超,可他伤口的疤痕只剩下极其浅淡的一道,说是虫子咬的都有可能,黄韫怎么就那么笃定是刀剑所伤?
那么文峡口发生的事定然也没能瞒过温初月,这么一想,阮慕阳的脊背忽然攀起一股凉意——他总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一直以来毫无线索,让他几乎要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现在却从面前靠在他怀中睡颜安详的好看男人身上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阮慕阳心中几番考量,忽略了手上的动作,才发现他早就把外袍的系带解开了,还无意识把里衣也一并解了,当他把温初月的外袍往下扯的时候,竟然一个不小心把里衣也拽了下来,一并挂在臂弯处,那人大半个肩头就露在外面了。
说来也怪,阮慕阳日日给他沐浴擦身,将那具躯体看了无数次,清楚他身上每一道细小的疤痕,以至于在梦里都能完完整整地重现,过去他从未对这具身体产生过多余的念头,这一瞬,却觉得那半遮半掩的白皙肩膀看起来相当诱人,连带线条流畅的脖颈,让人忍不住想要咬上一口。
觉察到身下传来某种熟悉、却并未习惯的悸动,阮慕阳匆忙把温初月的里衣扯了上去,替他系好衣带。
他的动作并不轻柔,温初月又一次被他弄醒了,醒来还没说话就先咳了两声,被两度吵醒的怒气错过了发泄的时机,只好咽回肚里,温初月狠狠瞪了他一眼,粗鲁地把人推开,自己钻进了被子里。
阮慕阳一刻也不敢多待,吹灭了蜡烛就匆忙回房了。
温初月本以为这一夜可以安然睡过去,夜半时分却还是醒了,正值残夏,倒也不是被冷醒的,他感觉到四周一片闷热,shi气有点重,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温初月默默从床上爬起来,点了一根蜡烛,穿上阮慕阳放在他床头的袍子,把自己挪到轮椅上,举着烛台出了卧房。
“桃子,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