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皓,你做什么?”季宵气急败坏地质问梁皓。
季宵慌乱之下没注意控制好力道,梁皓猝不及防受了他一掌,胸口震得生疼,脸上却一点儿也没显露出来,捻了捻手指,大尾巴狼似的说:“我还想问你干嘛呢?无缘无故拽人家手腕,也不问问那是谁家徒儿。”
季宵冷眼看着梁皓:“我抓别人手腕是想替他看看脉象,你抓我手腕作甚?”
“我也想帮你看看脉象,”梁皓冲季宵贱兮兮地笑了一下,“紊乱无力,肝火太盛,容易中年秃头。”
“我看你才会中年秃头!”季宵冷哼了一声,“如此粗鄙无赖之人竟然还有脸当别人师父?”言罢,和来时一样,招呼也没打一声就夺门而去了。
梁皓看着他的背影喃喃道:“就你不粗鄙,天天被莺莺燕燕围着转,我也能雅成一朵出水芙蓉……”又盯着自己刚刚抓住季宵的那只手,心道:“他的手腕原来有这么细吗?”
经过这对冤家的一通小孩掐架似的闹腾,阮慕阳好像有些明白温初月之前的话了,揉了揉眼睛,对梁皓道:“师父,季大人找您大概是有话要说,现在还没走远,我也困了,您别管我了,快去追吧。”
梁皓眯起眼睛看着阮慕阳:“ 你怎知……哎,算了,你门外有两个兄弟守着,有什么事随时叫他们,我先走了。”
说完,还没等阮慕阳应声,就跑没影了。
季宵果然没有走远,准确来说根本就没走,他就靠在外院门上,和刚刚被梁皓吓跑的大夫家的俩小丫头说笑着,一个丫头抓着他的手往自己头上摁,非要让他摸自己的头,季宵还是头一次被人提这种要求,倒也没拒绝,依言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梁皓总觉得季宵摸人家头的动作像是在摸狗,忍不住笑出了声。
季宵听见动静,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扬了扬手中的酒壶。梁皓叹了一口气,领着季宵回了自己住的小院,他最不能理解季宵的一点就是那人对别人都是温声细语笑脸相迎,怎么到自己这儿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冷眼相对恶言相向,两种状态切换自如,好像他身体里才有另一种人格似的。梁皓细想起来,自己好像也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不仅没有对不起,梁皓对季宵全家,乃至于他府上看门的狗都格外优待,自家有rou骨头都惦记给狗留点,他实在不明白那样一个温好少年怎么就长成了这么个白眼狼。
“这儿就是个临时住所,没空收拾,你随便找个地儿歇会儿,我去叫人送几个下酒菜来。”梁皓一想到季宵面对着他时那张明显冷下来的脸,心里就堵得慌,把人领进屋,不怎么客气地交代了一通,就又出去了,季宵倒也不在意,兀自在他屋中溜达起来。
梁皓安排好酒菜往回走的路上,忽然想起来他费尽心思弄来的那把扇子还在留在屋里,匆匆忙忙往回赶,却还是晚了,他进门的时候,季宵正拿着扇子仔细端详着。
季宵见他进了门,缓缓抬起眼睑,道:“梁将军,这扇子好生眼熟。”
梁皓三步并两步走到季宵跟前,飞快地从他手中抽出扇子,故作冷静地说:“扇子么,不都长一个样?下酒菜马上送到,快别看了,过来坐下喝酒。”
梁将军这辈子没这么心虚过,以至于抽走扇子的动作太急,刚拿回手上,就听到扇骨断裂的声音。他一边领着季宵往桌边走一边心疼地看了看宝贝扇子,最边上一根扇骨裂了,扇面也破开一个口子。
梁皓万分痛惜地将扇子揣回前襟,他打小就不拘小节,匀在物件上的耐心非常有限,平常用的物什损耗极快,也未曾在意过,反正不能用了还能换新的,小时候和大家一起念书的时候,他的书明明翻得最少,却总是破得最快。所以,他的私人物品大多都处于破破烂烂的状态,唯独这么一把扇子。
他把扇子带在身边好几个月,还与从温初月手里要过来时一模一样,一点灰尘都没舍得沾。
季宵看着梁皓似有些落寞的背影,心里亦有些不是滋味,温声道:“我再……”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叩门声打断了,梁皓匆忙去开了门,一个小厮进来把酒菜摆上了桌,季宵看了一眼,菜色花样不多,却都是他爱吃的菜。
季宵小时候瘦小是有原因的,他有一个无药可救的缺点——挑食,谁都没给他掰过来,姜蒜醋不吃,生冷不吃,带一丁点儿肥的rou也不吃,通常一大桌子菜上来,他能伸筷子的菜也就那么几样。
而眼前这一桌子菜,正好满足了他那些苛刻的要求。
季宵替两人斟上酒,轻笑道:“这么多年了,你还记得我吃菜的偏好。”
季宵对梁皓冷淡时梁皓觉得憋屈,这会儿人家肯对他笑了,又觉得怪难为情,磨磨蹭蹭地坐下来,道:“当然了,人家厨子都说从没见过这么难伺候的客官,还以为是要做给哪家千金小姐呢,放心吃吧,大部分菜都是我看着他做的,里边没有你不吃的东西。这世上能把你伺候好的,估计也只有本将军了,毕竟像我这么心细如发的人再难找到第二个了。”
梁皓说完之后满不在乎地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