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初月发上的清香似乎有安神的作用,阮慕阳自顾自地怅然了一会儿,还是迷迷糊糊睡着了,睡梦中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束缚着他,紧得让人喘不过气来。醒来一看,温初月手脚并用缠在他身上,脑袋埋在他胸口睡得正香。
那人不知道和他的衣带有什么仇,睡梦中也不忘给他扯下来,那衣带是桃子磨牙的物件之一,本来就缝缝补补了好几次,被他一扯终于断了,半截断掉的带子还被他攥在手里。阮慕阳的衣服也被他扒下一大半,整个前胸光裸一片,和他的脸保持着零距离接触。
阮慕阳满怀悲怆地闭上眼睛——完了,这下真的要被杀人灭口了。
他躺在床上深呼吸了好一会儿,总算攒够了勇气,轻手轻脚地把温初月从他身上扒拉下来,匆匆下了床。
他已经养成了每天三更天醒来练功的习惯,尽管昨晚陪温初月折腾了半宿,身体还是记得长久养成的习性,醒来时天还是黑的,刚好有足够的时间抹消证据。
于是他搬了把椅子到桃子大爷下榻的房梁底下,踩着椅子猛地往上一蹬,用一只手将自己挂在房梁上,另一只手将那胖猫往怀里一薅,抱着它跳下房梁。
桃子忽然被人粗鲁地弄醒,一腔山崩地裂的起床气蓄势待发,睁开一看是那傻小子,正紧张兮兮地伸出指头对它做着噤声的手势。阮慕阳用气声说道:“桃子大哥,帮我这一次,回头给你买小鱼干。”
桃子虽然听不懂他的话,但知道“小鱼干”这三个字代表着一种极奢侈的美味,平常一个月也吃不上几回,猜测这人类多半是想拿小鱼干收买它,于是不情不愿地收起爪子,任由他把自己抱到主人房中,放在熟睡的主人身侧。
温初月这一觉睡得有点漫长,临近巳时才醒,好在桃子还尽职尽责地守在他身边。窗外骤雨还未停歇,这胖猫好像意识到自己昨晚失职了,在他醒来之前一动不动地窝在他臂弯里。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了少年时光,隔壁的月儿抱着他哄他睡觉。他从小就害怕打雷,生母却总是以此为乐,每逢雷雨夜就把他独自一人锁在小房间里,拿走房中所有的蜡烛,欣赏他无助的哭喊和咆哮。他觉得自己现在也有类似恶毒的爱好,多半是由于自己体内有那女人一半血的缘故。
那时月儿会用挂着钩子的长竹竿拨开对面的窗,拿梯子架在两扇窗之间,在暴风雨中顺着梯子爬过来,然后用带着shi气的手拭去他脸上的泪痕,把被子和他一起抱进怀里,哼着她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歌谣哄他入睡。
“主人,你醒了吗?我去打热水来洗漱吧。”阮慕阳听见屋里的动静,在门外叩了两下门。
“嗯,好。”平常他都是直接进来的,温初月虽觉得有些奇怪,宿醉引发的头痛一阵阵袭来,无暇去深究,撑着自己坐起来,用力按了按太阳xue。
然后他看到了手上的半截衣带。
那衣带上满是凌乱的线头,还有被什么东西啃咬过的痕迹,乱七八糟的针脚,一看就不是他自己的,这院子里需要穿衣服的人类一共就俩,衣带的主人是谁已经呼之欲出。
温初月就顺着这半截衣带想起了昨晚,传说中的龙武大将军梁皓比想象中还要好骗,只要搬出季宵就能把他吃得死死的,很轻易地就把他的宝剑骗到手了,然后俩人又不知道对酌了多少个来回,好像都醉了。
梁皓是怎么回去的他不太记得了,只依稀记得自己好像是被人抱上床的。
后来,睡得正香的时候被一道惊雷吵醒了,醒来时周遭一片漆黑,他慌忙在床上摸了摸,桃子也不在身边,只好一个人抱着枕头缩在角落里,依靠自己那算不上暖到体温,抵御眼前张牙舞爪的梦魇,用尽全力让自己不被拖回其中。
再后来,好像有个人进来了,那个人的声音很温柔,手掌异常温暖,坚实的胸膛靠起来很有安全感,像是自微小的缝隙里**万丈深渊的一点柔和暖光,让人一触碰就舍不得放手。
……所以,他把人家的衣带都给拽下来了。
“太丢脸了,我居然还记得,”温初月懊恼地用力一拍额头,比任何时候都希望自己醉酒能失忆,心中苦恼地想着,“以后他该怎么想我?”
温初月想起来昨晚第一次扯开阮慕阳的衣服时,他慌慌张张从自己手里抽走了衣带,以最快的衣服整理好了衣服,可见他对这种事有多么抗拒。
顺着这个思路,温初月又想起来不久前,自己义正严辞地教训阮慕阳男人之间也要讲究非礼勿视,男男授受不亲,自那以后都不让他给自己洗澡了,身体接触也仅限于必要的移动。
而现在,他自己喝醉了酒,居然恬不知耻地“投怀送抱”,狗皮膏药似的死命往人家身上扒,这孩子估计都吓坏了,要不然也不会连衣带都忘了拿回去,还突然学会敲门了。
温初月明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决定为他的将来考虑,放弃将他视为玩物的计划,扮演一个通情达理的好主人角色,而距离下这个决定才过了一天,却因为一顿酒加一场雷雨就毁了自己苦心经营的形象——他在阮慕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