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审讯室Yin暗而chaoshi,天花板上吊下来的灯虽然老旧,却还是很明亮。这里大概是魔法部最年久失修的地方了:身负重案的反正要到更脏更破的地方去,这点小地方根本算不上什么;被冤枉的反正迟早要离开,也不会介意多少。
埃文和斐克达坐在审讯者的位置上,透过魔法屏障看着他们的姑姑,梅格蕾丝。那层屏障近乎透明,只是会随着空气的流动而波动。
德鲁埃拉站在门外,透过小窗紧紧盯着门里的三个人。真是一场同室Cao戈。
埃文是特意让德鲁埃拉出去的,因为他想亲自和梅格蕾丝谈。更何况,纳西莎刚刚因为惊吓失去了一个四个月大的胎儿,德鲁埃拉实在不能受更多的打击。
埃文发现自己冷静得怕人。在听到父亲被杀时,他的感情本该一下子涌上来,可他没有。仿佛有什么东西压着他,逼着他冷静。
斐克达还处于震惊中。她也是面无表情,但埃文知道她只是无法接受事实。“陪伴”他们多年的“食尸鬼”居然是他们早已去世的姑姑,而她亲手杀死了他们的父亲。
埃文宁愿那个房间里真的有食尸鬼。不过这没什么不可置信的;他们对梅格蕾丝没有什么感情,唯一一点亲情还来源于菲利克斯。就算埃文不相信,他也要逼自己相信。妹妹未来的依靠就是他了,他不允许自己伤心懦弱。
说到菲利克斯,他已经被德鲁埃拉接到格里莫广场12号暂住。他年纪这么小,又刚刚经过一段恐怖的回忆,目前似乎已经失语。
梅格蕾丝还穿着那条沾满阿利奥思血污的白裙。她脸上手上的血已经结成块状,却依旧没有洗去。她静静地坐在犯人的位置上,拷着手铐的双手艰难地揭着小臂上的血块。
那样的一副样子,常人看了都会觉得冤枉——这样一个瘦骨嶙峋的弱女子,怎么会杀人,何况是血脉至亲呢?
“你为什么杀你弟弟?”埃文问。他和父亲的心结仍未解开,尽管父亲已经去世,他还是不愿意提起“父亲”这个词。
“我的儿子在哪里?”梅格蕾丝几乎同时问。
沉默。
埃文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她还在若无其事地揭血块。
“我问你为什么杀我爸爸。”
梅格蕾丝还是低着头。
良久,她抬起头,微笑。她沾满血污的脸直教埃文恶心。
“四月真是一个美好的月份,对吧?你就生在四月,埃文?罗齐尔。你出生的时候哭得特别响,一下子就盖过了春日的鸟鸣……”
“你为什么杀我爸爸?!”
埃文自己也没料到自己会发出那么凶恶的声音。审讯室很小,他的声音便不停地回响着。他在说完这句话之后才发现自己站了起来,手拍在桌上。斐克达拉了拉他的衣袖,他只好坐下。
“你还没回答我,我的儿子呢?”
埃文刚想要发作,斐克达却开口了。
“菲利克斯在德鲁埃拉姑姑那里。我们不会让你见他的。”
斐克达说话的时候,那股久违的傲气似乎回来了。埃文转头看她,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梅格蕾丝,眼底毫无波澜。
梅格蕾丝一笑。“我知道。”
埃文心下一惊。梅格蕾丝笑起来时,她的一双眼睛竟然和斐克达无比相像。
沉默。
“我出生的时候,正是盛夏最热最热的时节,”梅格蕾丝盯着灯,仿佛那是夏日的太阳,炽热毒辣,“我母亲,也就是你们的祖母,后来告诉我,我生下来的那天蝉特别多,一直叫一直叫,整整一夜。你们知道吗,蝉只会叫二十一天,就像我,只活了十一年。
“我母亲不知道我是哑炮。我四五岁的时候,盖勒特?格林德沃想要把我的父亲和大伯收入麾下,他们严辞拒绝了,然后老魔头就杀死了我母亲和我伯母。我们举家出逃,当时阿利奥思刚刚出生,但他刚出生就是个小讨厌鬼。我们逃亡的时候,他永远都在爸爸怀里,我只能跟在后面跑。
“战争结束的时候,我11岁。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书没有寄来。我父亲失望透顶,对我又打又骂,最后把我关到三楼锁了起来。我一直不明白,他们明明可以把我送出去做麻瓜或者直接弄死,可他们还是选择了最折磨人的方法——为了脸面。罗齐尔家族太惨了,接连死去了两个女人,不能再出一个哑炮。可无论他们说得多惨,我就是无法理解。
“三天之后我逃走了。我当时只是一个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就开始流浪,一只狼人很轻易就骗走了我……但是坎诺普斯?罗齐尔还是不让我死,阿利奥思也不让我死。他们都蠢得要命!我巴不得一死,他们却拼了命要我活着,这不是恨我是什么?我根本不需要这份施舍!”
“这就是你杀死你亲弟弟的理由?”埃文冷冷道。
“你以为你父亲很无辜?”梅格蕾丝嘲讽地一笑,“口口声声说着要为自己活,到头来还不是因为娶了一个麻瓜而感到羞耻!咱们都是一样的!一样的可怜可悲又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