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颂的母亲容雁,这位俞家如今的女主人,每年都有两三月的时日并不在拂辉城中居住,而是在耀阳东北面一座名叫甫风的小城里祭拜俞家先祖。甫风城距拂辉城遥遥数百里,更是远离战火嚣辽的南疆,此城人丁并不兴旺,有数座青葱小山,数个清冽小湖错落其中,山微水小的并不豪气,却滋滋润润地颇是宜人。俞家人世代征伐,一生戎马,从俞颂的祖父俞烈迁往耀阳开始,便将俞家先祖的牌位和俞氏一族的陵园建在了甫风城的一处山湖之间,这些英灵生前沙场浴血,百年之后终于可以远离战火,休憩在这一方灵动山水之中。
容雁年轻之时,曾是整个耀阳州名动一时的第一美人,嫁给俞颂的父亲俞赫之后二人感情深笃,以至俞赫过世之后,容雁虽是及时地显出了她出身名门的大气从容,但心底之中却是万般伤怀无法挥去的。俞颂独当一面之后,容雁便嘱人在甫风城的俞家陵园边上修了一个Jing致小宅,每年不定时日地便会去这小宅中住上一段,陪伴丈夫英灵。
老夫人身份贵重,在耀阳州是个说一不二的地位,这忽的回了拂辉城,若是知道了俞颂与秋纷之事,待要作何感想?
俞颂这几日诸事繁杂本不想多生枝节,母亲回城之事原是打算待这闵孜、摩lun两方处理毕了这才告诉秋纷,未想这该死的尉迟舒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竟在这个当口给提了,当真是要命。
俞颂横了尉迟舒一眼,一手携过秋纷,刚要说些什么,却听厅外长廊上一阵飞奔的急碎脚步,单听那脚步之声已是内气极足步法更是飞快,转眼之间已然奔到眼前,竟是辛韦城的城主、摩通宇的心腹之一,昆伏。
昆伏赶得颇急,冲近耀阳众人面前猛的一停,五指在一旁的门柱上一抓扶了住,抬手便是深深的五个指印,匆匆顺了口气,拱手向俞颂一抱拳,简短道:“耀阳侯,荀大人不见了。”
“荀丰?!”秋纷胸口一震。
原来,今日摩lun王并不列席,不论出于礼数还是盯梢,耀阳一方都需派人在客院照看招呼,因先前闵孜一行由一直都是尉迟舒打着交道,于是去摩lun客院的差事便轮到了荀丰。摩lun不同于闵孜,一众人等均是虎狼豺豹,加上摩通宇心思难解,秋纷早就多了一个心眼,遣了苍漾和荀丰一并。谁料在摩lun客院里倒是正正常常地无事,一出那院子,刚走到外街上,忽然一匹高头大马横行穿过,鞍上坐着两人均是黑衣黑巾,飞驰而过时其中一个一把抓住荀丰便拎到了马上,苍漾心下一惊便要凌空跃起去夺,另一个却飞身而下,一掌便向苍漾劈来,武功竟然不弱,片瞬之间就与苍漾过了十余招,马上那人趁势不慢,扬鞭一路狂奔,很快便不见了踪影,那缠斗之人一看同伴已然离开,趁着苍漾一个变招,硬生生受了一掌,跃上另一边的檐顶逃了去。
苍漾自然不是那么轻率易予之辈,当机立断先知会了摩lun王,随后要了一匹快马便追了上去。
昆伏飞快陈明了因果,续道:“大王已经派了人手跟着苍姑娘沿路去追,耀阳侯这里……”
“不用说了,”俞颂打断他,一边领着众人疾步往外走,一边飞快布置道:“尉迟先去通知县府封住各处城门要道,白奉速去祁单营里调上两百Jing兵,跟我去追!”
走到正门之处,远远而来尘烟嚣滚马蹄疾踏,众人抬头一看,竟是摩通宇纵马一路奔来,距离众人尚有数段距离之时,遥遥便已喊了过来:“苍姑娘已经追上了,是历熵把人劫走的!”
俞颂、秋纷这一惊都是非同小可,万万没有想到历熵竟当真有这个胆子在耀阳地界上对荀丰出手。
摩通宇一路疾驰已是越来越近,转头向身后两个随同疾驰而来的随从一挥手,那两人立刻会意,在马背上轻轻一踏,纵身便凌空跃了出去,无人带缰的骏骑向着耀阳众人急冲而来,摩通宇毫不放缓,灰冷的眸子泛着成倍于往日的危险,继续高声道:“那历熵是有备而来早有谋划,苍姑娘一个人应付不来,再不追难道等他回到闵孜地界吗?”
秋纷心中一沉,转头向俞颂道:“我去追。”言罢便要上前,却被俞颂一把拉住了手腕,道:“一起。”
一双骏骑疾驰而来,眼看便要冲到二人面前,两人飞身跃起,凌空拉过马缰,在马镫上轻轻一点,双双稳稳落在马背上,同时手上发力一带,骏骑立刻调转,朝那来时之向冲了出去。
三匹骏马穿城而过,从荀丰被劫走到此时不过半个时辰不到之时,城中大部驻军和百姓皆不知发生何事,只见自家侯爷一路怒驰而过面色极是难看,连忙纷纷撤道让路。难得摩通宇仓促之中选的这三匹坐骑还均是难得的快马,不一会儿已然奔出城门,眼看便要临近麓屿山口。
摩通宇与俞、秋二人并骑而驰,鼓荡的逆风擦着耳际呼啸而过,摩通宇甩了一下遮到眼前的乱发,道:“没想到头一回与两位并肩合作,竟是这般情境。”
俞颂催马疾奔,在摩通宇这开口分心的当儿便将他甩开了两个马身,头也不回地道:“今日若能追回荀丰,本侯当承你一个人情。”
摩通宇听了这话,嘴角轻轻一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