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饮宴几番意外,结束之时已然是中夜。
俞颂回到主屋,屏开左右随从侍女,随手丢开外袍的披风,走到一侧的水盆边胡乱抹了把脸,长长舒了一口气。
入秋夜间的凉气加上凉水的清泽总算让这周身清爽不少,俞颂转过身,一边拿布巾拭着脸侧滴滑而下的水,抬眼却见秋纷坐在屋子正中的圆桌旁,取了只瓷杯倒了半杯淡茶却不喝,愣愣地看着桌上的烛火出神。
俞颂忍不住勾起唇角。
秋纷可人便可人在这一点,平素里脾性骄傲心思玲珑,十足十的人Jing,但只要跟他俞颂一相处,不用你猜,心里想的脑中转的全都摆到了脸上,活生生便是个不经世事的少年。
俞颂身随心动,三两步走到秋纷身后,一把由背后将人整个儿搂进怀里,啄了一下那润玉一般的侧脸,道:“不高兴了?”
秋纷好看的弯眉轻蹙了一下,摇头道:“无事。”
俞颂哪里信他,伸手捏了一下他的下颌,挑眉道:“嗯?”
“……我知道你不会当真娶历鸢,”秋纷心知瞒他不过,叹了口气,道:“我本不该跟你别扭。”
俞颂料来也是这事,轻笑一声,忽得手上一个使力,勾住秋纷的腿弯将他整个人抱了起来,跨步走到床前,一把将人一放,翻身覆了上去。
滚烫的吻来的有些突然和急不可待,秋纷几乎都来不及张嘴,已被俞颂撬开了齿关,舌尖同他的主人一样霸道地卷了进来,如耐饿许久的猛兽一般将人生吞活剥,唇与唇贴合到再无可紧密地厮磨,连呼吸都无暇顾及。
深绵长久地吻,到最后俞颂撑起身时,秋纷已经喘得脸色涨红。
不需多费口舌,情动与欲-望,是由自心底最纯本的言辞。
秋纷轻轻垂眸,勾过俞颂的脖颈,带着犹自不稳的喘息,安抚地轻啄他的唇角。
俞颂连忙伸手拉住他,呼吸不稳道:“不行不行,你别招我,白奉那儿还有姜亭那里来的军报,我得过去看看。”
秋纷“噗嗤”一声差点儿笑岔了气,道:“那你倒是别摸我啊?”
俞颂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个儿的一只手不知何时早已滑进了秋纷的衣襟里,正肆无忌惮地抚摸揉弄,轻轻一叹,留恋不已地又掐了几把,这才翻身坐了起来。
赴宴的锦袍系带繁琐,俞颂干脆将那外袍脱了,随手换了身利落的便服,俯身亲了亲秋纷的额角,道:“有朝廷钦任的行郡令之名,姜亭在胡桑郡可轻松多了,来的军报多也是例行公事,有尉迟和荀丰应对就行,你先睡罢。”
秋纷“嗯”了一声,回应地用唇触了一下他的耳廓,拉过锦被翻身躺进了里侧。
俞颂满意地直起身,拿起桌上方才秋纷倒好的淡茶一口饮尽,推门走了出去。
胡桑郡的善后之事一直是姜亭报与尉迟舒商议打理,因此白奉取了军报便直截送到了尉迟舒的院子,议事之地也理所当然地选在了此处。
俞颂进屋的时候,白奉、尉迟舒和荀丰早已围坐了一圈,各自神色均是有些凝重的古怪,俞颂一挑俊眉,还道这几人还在为闵孜求亲之事拿不定主意,勾唇一笑,正想开口解释让这几人开窍开窍,尉迟舒却当先肃容站了起来,双手捧了封书信递给俞颂,道:“主子,老夫人回拂辉城了。”
秋纷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约半柱香之时,蓦地一掀锦被直身坐了起来,干脆利落地穿好了鞋袜外袍,正垂首结着腰带,忽得耳尖一动,猛得转头看向一侧紧闭的窗格。但见月光穿过窗棱幽幽地洒了一地,映着屋外随着微风婆娑的树影,宁谧沉静。
秋纷一只手仍然扶着腰带的系结,就着这么个几乎静止的动作看着那窗格半晌,蓦地轻轻哼了一声,垂首将最后的带扣串上,一边漫不经心地道:“深更半夜扰人清梦,摩lun王不觉有失身份么。”
窗格之外静了半晌,随即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嗤笑,跟着窗格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一个人影轻手快脚地抹了进来,站在屋内昏暗的烛火下一瞧,果真便是摩通宇。
“秋宫主都孤枕难眠了,”摩通宇走近两步,看着秋纷清清落落一副穿戴好的模样,调笑道:“又何来清梦一说?”
秋纷抬手给自己斟了一杯淡茶,低头抿了一口,道:“摩lun王最好确有要事,否则堂堂摩lun之主若是暴毙于此,耀阳吞了那大片南方沃土,也没必要管那什么闵孜,大可据此与北方月氏一争了。”
这语意之中不善之意太过明显,摩通宇倒没料到他如此不加掩饰,微微一愣,随即唇边笑意渐渐扩大开来,道:“果然与我所料无差,秋宫主并不想与闵孜交好。”
秋纷放下茶杯,盯住隔着一张圆木小桌的摩通宇,一双水眸缓缓地转动,仿佛要透过对方那灰冷的瞳仁看透他心中所想,许久,方道:“耀阳西图闵孜乃早晚之事,摩lun王若是尚念五色环之约,还是不要插手此事为好。”
摩通宇并无所动,一屁股坐上了一边的矮几,抱着手环着胸,道:“但……我怎么瞧着,耀阳侯没有马上要跟闵孜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