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君离安静地在前边边思考边走着,暗紧随其后。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周遭的喧哗,却影响不到他们两人。
突然,尖锐的响声带着破空之势猛地朝夏君离而去,暗回身一挡,手一拂,在眼前的是带毒的暗器。然而,专心思考的夏君离却并没听得这细微的声音,继续面色复杂地往前走。
而那暗杀者似乎并无心与暗在这人群拥挤的地方斗武,只又朝暗发了几次暗器,全全被暗接住,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正如其悄无声息地来一般。
暗又凝神等了会,确定那人已离开之后,才转过身。他环顾四周,却猛然发现自己要保护的人不见了。难道那人的目标就是如此?暗的拳头紧了紧,人来人往里,要找一个六岁的孩子谈何容易!他只得辩明方向,慢慢地搜索。
此时的夏君离则已发现身后那默默的身影不见了,四下寻找无果,而自己搞不清方向了,便放弃了寻找,安然离去,那是与暗不同的方向。
夏君离边走边四下张望,到处是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说这时的人们摩肩接踵,是一点也不为过的。幸而人小,夏君离走地还算顺畅。
走了会,便至祁河之边。这里人少起来了,唯三三两两的才子佳人,结伴而过。不远处有一凉亭,亭里是一灰衣人恭敬地站立静候在旁,而那蓝衣人则自饮自酌,似是怡然自得。
夏君离正欲迈开步子去凉亭休息,却不知危险将至。
“尘。”蓝衣人开口,冷漠清冽,“去帮他。”话音刚落,身边的灰衣男子便飞身出现在夏君离身后。待夏君离转头,看到的是一男子滑倒跌地的景象。而那灰衣男子则又是一闪身,回到亭中。这期间除了灰衣人的衣角与发丝飞扬了一下,丝毫没有端倪能看出那人曾经移动过。
莫非,古人的武功都是这么高的?夏君离挑眉,往那凉亭走去。
“多谢这位公子相救,君离感激不尽。”君离鞠躬施礼,真诚道。
路剑不平,拔刀相助,这本是古代侠士信仰的真理,但于现代人的思想,实属不易。
“君离?”蓝衣人却突然转过头来望着他,“你就是端木忆?”
“是。”夏君离面上依然是不动声色的微笑,心却是慢慢收紧。他抬头来看着蓝衣人,只见那人面若冰霜,蓝衣若海。
夏君离看进他的眼里。不再言语,不再微笑。他收回刻意假装的单纯,墨色在他的眼里沉淀。蓝衣人亦凝视着他,眼里的冰霜渐渐溶解。
也许,当褪去一切伪装,包括冷寂,漠视,目空一切;包括温和,谦逊,文质彬彬。
只是余一片寂寞,那本是看透世理的寂寞。
亦是,根深蒂固的,寂寞。
他们之间的对视,不过一瞬间。但君离却觉时间静止了。仿佛成为永恒了,打不破了。即使沧海桑田,即使时过境迁。
“尘,退下。”篮衣人开口,声音却不复冷漠,甚至带了一点愉悦。尘诧异地望了夏君离一眼,躬了躬身便离去了。
“文谦,杨文谦。”蓝衣人从杯盘里拿出一个杯子,倒上酒,“葡萄酒,君离可否陪我喝上几杯?”
一人独饮,对影三人。很是寂寞的样子。夏君离一笑,坐到瑾瑜对面,也不推辞,一饮而尽。
醉就醉了罢,他想,又自己倒了杯,浅抿一口:“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不知文谦的愁,可有消解?”
杨文谦笑,略带苦涩:“乱我心者还在。即使千里之外,又能如何消愁?”
“自古多情空余恨。”夏君离道,又浅抿一口。“所以还是不碰的好。”
“是呵……但,也只有碰了,才能体会各中滋味。不枉此生。”杨文谦道。
“也许。”夏君离望着河面,来来往往的是官宦子弟有钱人家的画船,锦衣华服,绫罗绸缎。
富贵如浮云,爱恨伤罹情。纵然人生苦短他已了然,却始终无法明白生存的意义。所以他一直将“还债”当成人生的目的,想来,这不过是大海迷雾里的一朵水莲花罢了。
“终有一天,你能明白此生何必。”杨文谦道,仰头将酒一饮而尽。
夏君离也笑,笑容有些虚无缥缈:“我等着。”
人生有个信仰,终究是好的。
不远处繁华依旧,但无关亭中。两人继续对饮,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像是认识许久的朋友,淋漓尽致,真情真意。举止张狂,不失文雅。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这个人眼前,他们收起防备,竟愿一醉方休。
这本无关爱情。因为这场酒宴过后,夏君离还是夏君离,杨文谦亦是杨文谦。只是,酒宴过后,他们只会是他们。从此便要分道扬镳,不再轻易言心。
本是敌人,亦是知己。
寒殇被那股杀气引至城外的小竹林,他依然是面无表情,只是眼中有着淡淡的嘲讽。
忽然五支箭从不同方向射了过来,诡异地封锁了所有的退路。显然,这几个杀手是经过很严格的训练的,只是这种程度还杀不了寒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