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的突然闯入让临德花了一点时间才从走神状态中恢复过来。
安嬷嬷其实也是清都那边的人。临德老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如今见她为自己说话,临德稀奇了起来。心里面却道:人心到底是rou长的,这么多年的情分了。看着老妇人激动的神色,临德忍不住想要劝阻一下。不过,溪水及时出现了。
话语虽不中听,但句句打在离和安嬷嬷的要害上。
这个小辣椒相当的呛人。临德暗自摇头:不知道会不会吓坏了修平……
结果吓到了人的倒不是他们的争吵而是溪水的身份。临德怀着半是试探半是期望的心情为目瞪口呆的两个人解释“少君”的称谓。趁着他们商讨自己病情的时候,临德拉过花月,小心翼翼地询问他的事情。
介于外面还站着一个离,临德尽量地避开了诸如身世之类的敏感话题,只是问些和现在比较靠近的事情。花月侃侃而谈,从容不迫,表现得像一个经历世事沧桑的人。意识到这一点时,临德顿时泪水隐隐:想必他的童年并不怎么好过的。
花月看他目泛水光以为他累了,就很尽心地劝慰了一番服侍他睡下休息。
平生头一次被这人尽心伺候,临德满腔的慈爱和怜惜无处可说,只好闭了眼假装睡过去了。
默默地埋在枕头里思量这辈子走过的路,临德辗转难眠。
外面几个人细语轻声,不时夹杂着几声争吵。
恍惚间,时光静止。人生恰如相见时爱人眼角的一抹惊艳之色,转瞬即逝却让人流连忘返。
临德在晚饭的时候再次见到了花月·绿辉。
单一想到这名字便让临德失魂落魄。
权·湛把孩子丢弃的那天恰好是花月的绿辉首日,凌晨五时。听闻他的“出生地”就在羽京附近的一个山村里,临德就更加确定他的身份了。
而溪水初次养育儿女的敏感神经也让他对临德和花月之间的奇怪气场有所察觉。鉴于君上对这个年轻人的特别“好感”,溪水不仅为他安排了最靠近暖阁的一间客房而且还把花月请上了晚饭的桌子。
餐桌上,临德有点把持不住自己的心思。好几次都差点逾越了规矩要给花月夹菜。幸好站在一边的离眼神凌厉,足够提醒临德这样做的危险性。
所以,临德早早地退席离开,免得节外生枝。
关于席间发生在溪水和花月之间的对话,临德是第二天才从碎嘴的小丫头嘴里听说的。他略略地有点失望。因为修平离开他的时候已经会叫“亲爸爸”了。可惜了。当时才两岁的孩子恐怕早被岁月冲去了所有记忆的碎片,全然不记得了。
花月走的时候,临德很有一种上前拥抱他的冲动。他捏了拳头强自忍住。薄壳的指甲片在掌心和指头的双重压力下翻翘起来。
回到房里看着自己的指甲时,临德再次笑了起来。花月的指甲也是薄壳的。昨天一个不小心就弄翻了一片,疼得直跳脚。最后只好剪掉了事。
安嬷嬷拿了剪刀过来,替他修剪过长的指甲。
躺在那边,临德静下了心来。
修宜已经拿到了那块令牌。“权倾天下”这句话可是用修平的命换来的。往事历历,每翻一页就像在撕开一道旧伤口一样,疼得人直打颤。
可临德不得不去想。修平的出现让他必须去考量接下来的日子他该怎么过。
这张脸绝对不能出现在任何一个见过公子云楼的人面前。尤其是清都来的人。
离虽然是兴元帝派来的,却没有见过云楼。
安嬷嬷也没见过。
另外,临德记得权·湛跟他说过的修平身上被种下的毒名叫“恶毒”。他很想知道这种毒的毒性。即便怀抱着一丝轻且浅的希望,临德依然愿意去尝试一下。
所以,现在临德迫切地想要见到同·蛮。
他用了同·蛮最后一次见面留给他的东西。
江都平丘有一种名叫烟色的花朵。瓣如柳絮,可随风飞扬至五十公里开外的地方。花心有特殊味道,平常牲畜和人的鼻子都无法闻到。但平丘当地的一种金壳甲虫却能。它们常常在花开的时候成群结队地前往烟色花开的幽深谷地,吸食花蜜。后来有人跟随甲虫部队找到了大片的烟色花,并提取了烟色花中的Jing华制成了一种造价昂贵的追踪药剂——灵犀。巧得很,制作灵犀的人正是小开碑手一门上上任的掌门。同·蛮从他师叔祖那边软磨硬泡了要来一份“灵犀”送给当时正要和权·湛成婚的临德,其寓意早超出了事物本身的名字。
如今居然还派上了用场……临德打心底里想要仰天大笑三声。
算来也有二三十年没有见到同·蛮了,不知那人过得好不好?
临德思忖着吩咐安嬷嬷把檀香木匣子里最下面的香料片子取出来。
安嬷嬷取了香片子掰碎了扔进小香炉里,一边却问道,“怎么突然想起这东西了?”
临德笑了笑,“突然觉得心情很好。”
安嬷嬷看着他笑盈盈地睡了过去,眉头不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