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子愣愣的微抬着眼,看着那宫人,才喃喃完‘平安’二字,就见她面色大变,原本古井无波的脸上,陡然眉挑目瞪,风起云涌,似是震惊,似是失而复得的狂喜,又混了几分难以置信。
那宫人急切的攥住了小年子的手,力道大的骇人,那宫人杏眼中碎光盈盈,正欲说什么,忽然听到跟在后面的宫人困惑的问了一声。
“止澜姐姐,怎么停了,出什么事儿了?”
“啊,没事。”
止澜小小的惊呼了一声,然后迅速松开小年子的手,眼里的复杂神色一闪而逝,瞬息恢复了从容的气势。
止澜看着还杵在当地的小年子,笑盈盈的说道,“快走吧,小心些脚下。”
“我……”
“快走,别跟丢了。”
小年子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止澜出声打断,止澜伸手,看似在小年子背后轻拍了一下,小年子却觉得有阵劲风拂来,身不由己的便往前了几步。
小年子带着满腹的疑窦,又兢兢业业的跟着身边的轿子走。
这个姐姐,小年子是不是,什么时候见过的……
是见过的吧,不然,为什么小年子一看见这个姐姐,就觉得,这个姐姐是叫‘惊蛰’呢……
但是,但是后面的姐姐,又明明是叫她‘止澜’,而不是‘惊蛰’的啊,好奇怪……
小年子拍了拍小脑袋,拼命的想这是怎么回事,止澜不紧不慢的跟在小年子身后,微微眯起了杏眼。
止澜,年三十六岁,现为三妃之一的贵妃,墨妃的随侍宫人,是墨妃ru母的女儿,自幼随着墨妃长大,后又随墨妃入宫,墨妃与止澜名为主仆,却形同姐妹。
明眼儿人都看得出,在这勾心斗角,人心隔了肚皮的后宫中,墨妃信任止澜,仰仗止澜,甚至,大事儿小事儿,都依赖止澜。
却鲜有人知,止澜还有个名字,叫‘惊蛰’,也鲜有人知,止澜娇弱外表下,还有不容小觑的凌厉身手,更鲜有人知,止澜自幼,是如何随着墨妃长大的。
止澜看着瘦弱的小年子,琢磨着他刚刚低喃的几个字,不禁又想起了九年多前,那个大雪纷飞,天地严寒的日子。
年小主子……
想起那个依偎着她的胸口,熟睡在她怀中,对她无比信任,却被她一意丢在雪中的孩子,止澜一阵心痛,此时此刻,止澜心中的疑窦不比小年子少。
这‘宫人’,不是娘娘身边的,是今晨,才由皇上下令,跟了来的。
听声音,像是个少年,他到底是谁,为何会知道她名为惊蛰,又为何会知道,她丢下年小主子之前,喃喃自语的话。
难道……
止澜心中一动,看着小年子的眼光,不由自主的柔和了几分。
是,或不是,难以定论,但总归是与年小主子有关的人,日后多多留心一下,也许还能探得些小主子的消息。
止澜做好了打算,擅自丢下小主子,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是止澜压了近十年的心事,这会儿有了消息,止澜顿觉轻松了不少。
不久,便到了上林,人马渐渐的停下来,缓步走向早已设好了的酒宴。
酒宴在开阔的十丈高台上,高台由青灰色的巨石堆砌,四面围栏,威风凛凛,平坦的高台正中支起了一顶Jing致的帐篷,半敞开,三面挡风,两边列了数十张桌子,一条通红的地毯铺在桌子中间的空地上,芳馥的花瓣落了一地。
其后,又列了十数宫中乐师,皆眉清目秀,中上之姿,浅青色的宫服宽大翩跹,或坐或站,按着桐木的七弦琴,拈着碧莹莹的玉箫,敲着乐色澄澈的青铜编钟,相应相和,相辅相成,行云流水了一曲盛世繁华的‘天下’。
容华携了清艳的手,入了帐,在上位坐下,三妃在帐外,分两边落座,烈王容烈坐在三妃下位,百官循着官阶,互相拱手一番,也齐整整的落了座。
不多时,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清艳坐下后,只看了容华一眼,就见容华手一挥,身边的太监‘是’了一声就下去了,不半会儿便把怯生生的小年子带进了帐来。
“清艳哥哥!”
小年子忐忑不安了一路,好容易看见了清艳,心里一激动,也顾不上庄重的礼仪,更顾不上身上穿了不便行动的宫人衣服,小跑了几步,下摆飞扬,险些摔跤。
清艳连忙起身,把摇摇欲坠的小年子搂入怀中,点了点小年子的鼻尖,清艳宠溺的笑笑。
“小心点。”
小年子点点头,清艳扶着小年子,到边儿上坐下,将九五之尊的容华冷落一边,因帐篷只开了一面,百官看不清里面的情形,故而清艳半点不怕人觑见。
小年子依偎着清艳,把被寒风吹的冰凉的小手放在清艳手里取暖,舒服的呻-yin了一声,刚刚的忐忑,不安,和疑窦,小年子很快就忘了。
小年子也不去管端着酒杯,被冷落后敢怒不敢言,俊脸大臭的容华,只探了探小脑袋,在外面的济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