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如何一遍遍祈祷月月长大后早早与自己相遇,秦韶戈面对的依旧只有雪地上枝头粉红一片的桃花树,那时候还多亏了那棵桃树,他才能抱着月月脱离那么大一群狼。
唉……算了,看来今年也没指望了……
即使已经知道结果,不肯死心的秦韶戈依旧骑马围着洞口转了一圈,又遥遥望着对面崖壁上盛放的桃花驻足许久,这才下山往家里去。
一路急赶慢赶,因为答应师傅耐着性子听完所有的话耗去了许多时间,秦韶戈再没打算中途打尖住店,只想着这一次回家可否撺掇姐姐让自己上战场,还有去年说好的给他做战袍。
至于师傅说的那些事儿,说实话,他不懂。
什么天下形势,什么华倾帝隐隐有一统天下的帝王之象,什么当今秦氏皇族气数已尽,什么父亲身处不利位置……
这些个事情他又不是不知道,每月家里面都会来信,厚厚的一叠,说的无非近些日子发生的大事儿,倒没几句是关心他在深山里面过得好不好的。
可是这些关他什么事,他就想做个将军,子承父业,还要让秦家军的威名远扬九州山河,他又没想要做文官,做甚用那些个费脑子的破事儿虐待自己,不都说文臣武将的么,将军把兵法谋略都了解透了,军师要来干啥?
一路上韶戈脑子里都是闪亮的战甲,好男儿志在四方,他只要拼命练习武艺,上战场杀敌不就好使了嘛!
话说回来,一看月月就知道脑子很好使,那……下次见到月月,一定要绑着不许他再离开,知己也好,军师也罢,他就是喜欢和月月呆在一起的感觉。
再一次甩开师傅的良言,秦韶戈丝毫没察觉到自己现在的想法就和那些他看不惯的世家公子哥儿差不多了,用他姐姐的话说,真是浪费了一颗好脑子,整人的功夫日日见长,脑子里面全是上不得台面的,说是猪脑子都嫌侮辱了……
后面的话自然是说不下去了,且不说秦韶戈心高气傲,纵然是亲姐姐,那也不能由她放肆,更别说姐姐本来就是很疼韶戈的。
正想着呢,大门到了,也不管赶了一天一夜的路身上有多脏,秦韶戈纵身跃下马就扑到门前高大男子的怀里抱着男子的腰不放,但很巧妙地避开了男子受伤的右臂。
“爹!韶儿回来了,韶儿想死爹爹了!”秦韶戈把脑袋藏在秦庶禾怀里使劲儿地蹭啊蹭,秦庶禾看着自己刚刚换上的一身暗青色衣袍被韶戈蹭得像抹布,一脸苦笑,却又舍不得推开这个顽劣的儿子。
纵然知道这孩子就是喜欢装可怜博他的同情顺便暗地里整整人,秦庶禾还是看不得韶儿桃花眼里含泪将落未落的样子,那样子像极了他死去的娘,看来这辈子真是栽给他娘了。
想起记忆之中那个总是调皮捣蛋不得消停的女子,秦庶禾难得一脸温情,却是不敢再想下去,他怕,怕想到自己为秦氏皇族戎马一生却换得心爱女子的死,怕中了心狠手辣之人的jian计。
收起近日以来心中抑制不住的悲凉,秦庶禾刚毅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韶儿,赶了两天路也累了吧,见过姐姐之后,先去沐浴更衣吧,父亲在书房等你。”
说着,秦庶禾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女儿,又看看埋在自己怀里的儿子,有这样出色的一双儿女,他也该知足了。
秦庶禾的右手在前次战事中受到重创,几乎废掉,现在只好用左手捏着儿子的臂膀让儿子站直身体,肆意打量了番,见儿子身体更加强健,感觉到双臂里面蕴涵的力量也更加雄厚,不禁在心里再一次感谢生不逢时的知己。
秦韶戈也不恋栈父亲的怀抱,反正只要撒撒娇表达一下自己的思念,顺便为自己接下来三日的放肆准备点定心丸就好。
眼见父亲打量完毕再和姐姐眼神交流一下就回了院子,秦韶戈这才拉着姐姐的衣袖在王府门前上演姐友弟恭的戏码。
“姐,我的——爹爹有心事?”秦韶戈原本想问问大红战袍的下落,却刚提起便被秦玉裳狠狠一瞪,于是连忙转换话题。
秦韶戈双手拉着玉裳的粉色衣袖,一双遗传自母亲的桃花眼眨巴眨巴地放电,却还是引来玉裳毫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爆栗,“你个小没良心的!一年才能见次姐姐,一开口就是惹我不开心的事儿啊!”
揉了揉脑袋顶,秦韶戈暗自撇嘴,还真疼。
感觉姐姐揍人的力道又大了不少,秦韶戈又不满足了,想来这一年里姐姐又打了不少胜仗,心下感叹将门无犬子的时候又不免为自己悲哀,这样厉害的姐姐有谁愿意娶回家折腾自个儿啊,难不成自己被姐姐搓扁揉圆受苦受难十几年还不够?
不过,要是以后能和姐姐一起接替父亲的担子,也挺好的。
看弟弟不接话,秦玉裳就知道自己这个总爱天马行空胡思乱想的弟弟又不知道魂游到哪里去了,这么心思玲珑脑子活络的弟弟,怎么就不能定下心来学习呢?
想不透啊想不透,于是秦玉裳又敲了秦韶戈脑袋一下,力道比先前还大。
这样明显地找他发泄,秦韶戈不乐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