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想去喂马的小厮原地眨眨眼——不是少爷自己说天大地大‘月月’最大的吗?所以每次回来都是先伺候那匹浑身雪白架子极大的马……
“不对!你先把月月牵去照顾好再来我这边。”原本正缓过劲儿来要往少爷屋子里去的青云小厮听到这话,脑袋拧不过来,一口气梗在喉咙里险些憋死。
回过神来的秦玉裳只来得及看见弟弟飘飞的白色衣角,现在也没心思教育弟弟这白色衣服有多么不稳重多么像他厌恶的风流公子哥儿,只好暗自叹口气跟上去。
连带着身后一帮等着伺候两位小主子的家仆只能呆呆地看着院子里飘起的风沙,有点迷了眼——不愧将门之后啊,随随便便走走路都是风来风去的感觉。
然后一众家仆乖乖地排着队去给少爷的爱马‘月月’喂食、洗身、然后还得把马厩里的草弄得蓬松松的,据说‘月月’不喜欢硬邦邦冷冰冰的地儿。
话说回来,一开始的时候大家还都挺想知道‘月月’其名的来历,只是在看见自家狡猾霸王一样的少爷满脸温柔地说“那是本少爷的月月!”之后,便再没人自讨没趣儿了。
反倒是向来主管伺候‘月月’吃食的青云多给了一句话——据说少爷亲口说的,月月,可是少爷的梦中情人呢!
那时候韶戈明显不会想到自己一时兴起糊弄下人的话在不久的将来会变成事实。
而且是一个让他雀跃之中伴着极度头疼的事实。
想着近些日子里来的郁闷和烦躁,秦玉裳也没了再和韶戈理论的心思,只是站在门外提醒韶戈别忘了父亲还在书房里等着,然后吩咐下人准备好热水,让韶戈赶紧沐浴完毕去见父亲,想说些其他的,却还是沉默着走了。
有些事,不是疼爱就能解决的,弟弟不小了,真的该长大了。
秦玉裳转过正房才能到达自己住的东厢,经过书房的时候,正好听见屋里传来的一声叹息,脚步顿了顿,还是没有推开那扇门。
父亲的烦恼她明了,但能解决的人是弟弟,她能做的只有放弃一身娇俏女装陪在常年上战场的父亲身旁吧。
这么些年女扮男装习惯了,她也不期望自己还能如其他闺阁女子一样嫁人生子,甚至现在的她十分唾弃女子相夫教子以夫为天遵从三从四德三纲五常的定律,这事儿让父亲察觉了,怕是又要烦恼了吧……
不过,也好,不管怎样,她是绝对不会听从父亲的话去相亲的。
如此,秦玉裳终究还是放不下父亲一人面对那个武艺高超谋略诡谲的华倾帝,那样的男人,父亲与他的差别不是一点半点,再加上朝廷暗chao汹涌,她甚至已经接受了父亲不久之后必然战死沙场的结果,但这是秦家的宿命,只要皇帝依旧守着天下,那么她也不会反抗,大不了,陪父亲下去找母亲吧。
虽然母亲是在生下韶戈时离开的,但记忆里,怀着韶戈的那一年里,似乎母亲的身体都很不太好,她经常一个月也见不到母亲一次面。母亲的样子已经很模糊了,常听父亲说母亲是个很好的女人,她也很想再看看。
除了记得母亲的死因,其他的,她其实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战场的血腥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让流年似水,让梦境如魔。
回到了自己住的东厢,待客厅里还坐着些不肯死心的三姑六婆,一见秦玉裳一身粉色纱衣袅袅而来,虽然一张瘦削的瓜子脸很可人,杏眼含水,窈窕身姿也是国都里面不少名门闺秀难以比拟的,但就是身上不仅少了些女儿家的脂粉气,还多出些男人的爽朗阳刚,甚至隐隐有其父亲的霸气。
这样的女子,不管有多美,怕是没什么人愿意娶回家的,不过,一想到将军给的媒人红包,三三两两打扮花哨的媒婆便要开始游说了。
只是,秦玉裳不耐烦的一瞪,杏眼里水润不再冷光乍现,媒婆们刚刚张开的嘴巴就乖乖地闭上了——看来传闻秦家小姐不是一般的难搞还真挺真实。
秦玉裳也不怕得罪这些碎嘴的老女人,施施然落座在主位上,因长年练武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一勾,眼里尽是毫不遮掩的杀气,配合着那双瞪起来如凤凰一般的眸子,更是让人不寒而栗,“画留下,人……全部请出去,再有下次,一个都别放进来!”
老女人们在玉裳那一眼里早就吓得手脚酸软了,婢女上前毫不客气地接收了几十张画像,家丁一人一根三尺长的木棍杵在地上,两眼凶神恶煞,老女人们还来不及喊声冤枉便争先恐后地跑出了瑞王爷府。
从此以后国都便流传着一个说法:巾帼英雄,赤焰玉裳,星眸火眼,秋竹兰指,得入东厢,将门女婿。
虽然是那些个老女人夸大了部分事实,但也真是从此以后便再没有家人之外的男子入得过东厢,更别说是秦玉裳的闺房——虽然以前也没人敢进。
秦玉裳从小就比一般男子还剽悍,但小时候,在韶戈的桥梁作用下,他和江晟风玩得挺好,加上薛云鹏家世庞大,薛家独子妄自尊大,算起来也有两个别家男儿进得过东厢,那时候秦玉裳记得,她还把薛蕊和伊宁郡主整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