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屿用过斋饭,从童子手里接过一件湛蓝色长袍换上。那袍子是用一色的孔雀翎羽搓成的线缝的,又有好几颗指甲盖大小的金黄萤石削做纽扣,银缕包的角边上也镶着大小不一的各色水晶,整个星光灿烂。
换了长袍,白屿又像其他小童将头发挽从一个团,用一条宝石蓝的发带系在脑后,有些不同的是故意在耳边留下两缕长长的鬓角,飘飘然的落在肩上。
收拾好一切踏门走出屋子,外面已站了两排整齐的童子,捧着花束,铜炉,香料,红烛的各几个,并排站开,白屿走过时便一个个整齐的跟在身后。
院子的另一头站的白岘,衣服也换了一套新的,不过是一身素净的白纱。头发还是原样的随意系了一结披在身上,旁边只单单跟了一个焚香的童子。他眼神不知飘到哪里,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却也别有一番风情。
白屿向他走过去,突然好心情的笑了笑,不过没有多少暖意,道。
“随我去触天阁进香可好?”
白岘自然知道这不是好心询问,而是赤裸裸的命令。回过头望了他一眼,又将头转向别处。
白屿又道,“你要是想许什么愿,就捐上香油,让大师为你颂几卷经。”
白岘回过头,怒瞪着眼睛对他吼道,“我要许的便是让你死!”说完,硬扯下手上刚戴着的一串红色琉璃念珠,甩到他脸上。只听到珠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周围侍香的小童吓得脸都青了,不敢上前劝,大气不出,只低着头。
白屿被珠子砸在脸上,依旧那般冷笑着,笑得白岘心都虚了,一身硬气泄了一半。
“我倒也有个这样的愿望。”白屿轻哼一声,领着自己身后的童子走了。留下白岘暗自舒一口气,软靠在朱栏上。他知道要是不小心真恼了白屿,怕是发起火又不知道有什么恐怖的事。
白岘在后面让人又取了一串珠子戴上,又被人带着出了院子。出来就见外面沿街跪着的全是百姓,不免被吓到。做皇子被众人跪着行礼的感觉刚才进城时便已尝过了,不过现在自己又坐上这样华丽的礼队,让他觉得浑身难受,不能适应这样的极荣至尊。
这礼队共有不下百人,后面有多长一时望不见边。队伍最前面是个七人小队,都是一色的蓝装,手里举着浆状的画牌,牌上画的是七个小仙侍者,都是脚踏彩云,手里握的琴棋书画各色器具,一人一样。
画牌小队后面便是一群头戴着羽冠,面蒙锦缎的乐者,正在奏一首《游龙舞凤》。
乐队再后面就是七个壮汉,抬一顶圆形幔帳。而白屿便坐在那帐里,脸上也蒙了块布,只露出一双眼睛。
白岘则坐在后面更小一些的幔帳里。刚坐下来,两边就吹起长长的号角,悠悠扬扬,如穿越了千年,从远古传来的一样。整个队伍缓缓向触天阁行去。
触天阁虽称为阁,其实是个建筑群,起落之间檐牙勾角足有百来座。其中最高的,也是气势最辉宏的就叫触天。
触天阁外站着两个禅师,一人是宝石蓝的袍子,童颜鹤发。另一人穿的却是浅蓝色粗糙的麻布衣,一副苦行僧人的样子,也是一头银丝了。两人身后便站着一群各种深浅的蓝衣教徒,远远望去,倒有一片汪洋的气势。
白屿在阁前行了焚香礼就随着那个宝石蓝的僧人去了,留下白岘和那个穿麻布衣服的老人,一前一后走在阁外庭院里。
那老人领着白岘,道“小徒名醉酒,”又向白岘掬了一躬,被白岘扶起。
“小徒已苦修多年,可惜没有慧根,只能做个普通教徒,没法给殿下讲教义经道,神史倒能略说一二。”
白岘本不信教,以前是李谈时,父亲经商,每年祭祀拜的都是财神金汤。所以对天恩教没有多大兴致,只稍稍应合,跟着那老者向一座大堂行去。
走进大堂,白岘还便被里面的气势吓到了,其中的摆设除去一方松木盆栽再无别物,但大堂七八人高的墙面上,都用青漆丹墨绘着壁画,数过去正有四幅,都是画工Jing致,栩栩如生。勾勒的金粉还能在红烛的照射下反射出闪烁金光。
白岘走过去,一幅画一幅画仔细打量开。
只见第一张画着一个紫衣男子,他正腾空而去,上方手握日月,下方足踏河山。真是踏云逐日月。男子的身下还跪着许多人,或五体投地的跪拜,或仰首祷告,又或捧着牛羊献祭,一个个只有那个男子的脚趾大小,不过也神态必现。
“这便是主神,无虚。”一边的老者见白岘看得入神,指着紫衣男子讲到。
原来,古时的百姓靠狩猎为生,为求得猎物丰厚,便日夜向一把紫杉巨弓祷告。后来那把大弓化作人形,飞往九重天,便成了主神。人们都称他无虚。
起初无虚对人的请求都一一回应,后来人们不止满足于狩猎,请求的事情越来越多,主神一人难以应接。
“于是主神又造了九百九十九个小神,各司其职,其中最厉害的便是这四位。”老者引着白岘站到第二幅壁画下,指着上面画着的四个人。
那四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