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岘还是晚到了一步,他站在院子里眼睁睁的望着钢刀落下来,那个孩子小小的头颅落在地上,咕噜噜的转了两圈,停了。
一个老人被压在地上,一边不断的试图扑打白屿,一边不断骂,“畜牲!畜牲…”
白岘隔着人群,扑通一声跪下。
“我再也不想着逃走了,我求你,你,放了他们。”他望向冷漠的站着的白屿,身体剧烈颤抖着。
白屿咧开嘴笑出来,他弯下身将衣袖松开,一只小白貂从里面跑出来,在地面上慢悠悠的乱转,又跟在他身后,走到白岘面前。
“岘儿。”站在白岘的跟前,低头认真看着那张脸,Yin嗖嗖的笑出两声。又猛地一下拽住白岘的头发,将人整个拉起,强迫着与自己对视。
“从小就不讨人喜欢,现在更让人厌恶!”白屿的眼神就像一把刀子,要将白岘全都铰碎。啐了一口,松开手,把人甩到地上。
白岘跌在地上手臂划出一大块伤疤,依旧翻身跪好。“你放了他们,求你。”
“把人带到车上去。”白屿冷眼望着他,挥手让两个侍卫拖走,回头看向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夺过身边一个侍卫的火把,扔到地上。
“都烧了。”
一盏琉璃小灯挂在横梁上,透过七彩的镂空雕花,发出柔和斑驳的光。那些光斑也随着马车一左一右的轻轻摇曳。
车窗边跪着一个人,外面的夜风带着露水刮到他的脸上,将他满脸的泪痕蒙上几分shi气。
他面朝着的南方,火光冲天,夜空都被燃得艳红。十几户人的小村,却像有几百万人,在静谧的平原上发出撕心裂肺的痛苦嚎叫。
一滴泪又落了下来,琉璃灯照在他脸上,却依旧是干的。
看来这双眼已经干涸了,再流不出泪水。
白屿踏进马车的时候,白岘一个人冲过来,手里一个铜壶“咚”的一声砸到他头上,一行血顺着额头流下来。
“你是一朝太子!良心何在!”白岘将铜壶甩到地上,又上前扯住白屿的衣领,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白屿用手抚了把脸上的血,伸出舌头舔了舔,“他们死,还不是因为你。”伸出手指将血水擦在白岘的脸上,道“他们的命有多卑微,你知道吗?”
他抓住拽在自己衣领上的手,微微用力,看着白岘因为疼痛而隐忍在眼眶中的泪水,得意的笑了出来。又用力将人踢到一边。
“到了燕都,我会对父皇说你是在这村子里被找到的。”白屿掀开车帘,招进两个侍女。“这村子的人拿你威胁皇族,只为求权谋财。”
白岘从地上爬起来,开始发疯一样嗤笑。
“你该死!白屿!总有一天我要让你死!”
白屿眉头皱了皱,掀开帘子走出去,站在外面道,“把五皇子好好打理收拾,别怠慢了。他可是父皇的宝贝皇子。”
“是。”那两位侍女应了一声,将挣扎的白岘按住,把脏了的衣服脱掉,换上新的长袍。
南边的町目村里,燃起一场大火,十几户人家的小村落被汹汹包裹住,有两三个从里面逃出来的村民被守在外面的侍卫一刀刺死,又重新抛进火堆里。
一个红发少年站在火焰中间,他走进一所已经烧掉一半的茅屋里,火苗在他身上就像是柔软的丝绸,燃在身上毫发无伤。茅屋的地上躺着另一个人,他身上也没有被烧着,但是身体却不像一个常人所有的,长着锋利的爪子和浓厚的毛发。他放开遮在脸上的双手,张开眼望向少年,竟是一双红眸,一滴泪落下来,也是红艳艳的血珠。
红发少年将手伸到那人的眼睛上,轻轻的来回抚摸。“冥神给你安息。”少年温柔的说,像是耳语一般。
突然长长的手指硬生生的顺着那人的骸骨伸进去,将眼珠整个挖了出来。
躺着的人痛的失声叫出一声,旋即又露出笑,身体融在火里,慢慢的燃成灰烬。
那颗血红色的眼珠躺在红发少年的手里,诡异的转了转,最后像是睡着了一样,疲惫的收缩住瞳孔,再不动了。
白岘的马车继续望着北启星前行,天色微亮时官道上已能看到三三两两数个单独的人影,却不是商人车队,而是一个个穿着淡蓝色布衫的朝圣者,手中各握一束花,面朝北,行三步,手与头紧紧贴着地面跪拜一下,无比虔诚。
越向北走,朝圣者越来越多,一群跟着一群,马车从中间穿过,显得格外突兀,将这威严的场面打破。
白岘趴在地毯上睡着了,衣服被换过了一套,手上磨破的伤小心的上了药。头发重新束好,沿着木枕铺在身下,如同白天的一条漆黑的银河。
除了红肿的眼睛,他的身上再找不到痕迹与昨晚发生的事有关。
快近中午的时候,白岘才被人叫起,摇摇晃晃踏下车,却看到自己已立在一座城池前,刻着祥云和仙人的城匾上,写着大大的“萱”字。
城中的太守和官员们排在朱门两边,还有好多的百姓,和蓝衣的朝圣者。望到白岘从车上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