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毅好笑地打量他。当初听说皇伯父爱慕一名将领,自己也感到诧异,乃至本来有事出宫也要拖到开席那一刻看他一眼,瞧瞧他是何许人物,竟能让后宫佳丽如云的皇帝动心。结果相隔太远,只看到是个俊朗的年轻人便离开了。
杨毅心地开阔,便是身为一国之君的伯父喜欢男子也未觉不妥,只对池晓雷有几分好奇。如今机缘巧合,在突勒帐中与池晓雷相遇,于是想法一起脱身。
池晓雷岔开话题道:“殿下一行遭遇马贼,大家都以为你已遇到不测。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杨毅道:“两个月前我们来到甘州境内,准备赶赴阳关,不想遇上风沙,迷了方向,绕来拐去,居然到了两国边境,又遇上马贼。那伙人贪婪凶悍,我们苦斗良久,正好风沙又起,打着打着我和其他人失散。等风沙退去,只剩我一个人。我乱走一气,到了附近一个小村庄休息……不知其他人有没有去到宁军大营?”他关切地问。
池晓雷摇头:“……其他人都已遇难,所以我们才担忧殿下的安危。”
杨毅脸色沉重:“在甘州已经走了三天,本以为距军营近在咫尺,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变故……”
两人对视一眼,又都抬起头,看看天色不早,同时起身赶路。
“那么殿下又是怎么到了突勒营中?”池晓雷问。
“那村庄处在突勒地界内,我才住了一晚,第二天就有突勒军来征丁。我想,与其暴露身份跟他们大打出手,不如将计就计,”杨毅微微一笑,“所以扮成个老头子混进了突勒大营。也多亏了这个……”他亮出一张薄薄的面具。
“当初在青龙关,一个老兵送我的。他是个出色的探子,时常化装成不同的样子打探情报,就是他教了我易容之法。”他接着道。
“殿下在青龙关历练也有三年,怎么又紧接着到阳关来?”池晓雷好奇问。
“因为我爹。”杨毅沉默了一下,“我爹领兵出征,于军中染上急症,就是在阳关殉的国。”
池晓雷想起来了,荣王是遗腹子,早早父母双亡,才被皇上接到宫中抚养。
当年武德帝的亲弟荣王领兵出征,留下怀有身孕的王妃在府,一心盼着夫君平安归来。后来荣王死讯传回朝廷,武德帝立即封锁消息,严令不得有一丝风声传到荣王妃的耳朵里!就这样,太平无事地过了几个月,蒙在鼓里的荣王妃顺利产下了一个男孩,直到此时,武德帝还不敢立即把这个噩耗告知弟媳妇,生怕她悲伤过度误了身体和孩子的成长。等到孩子足月、荣王遗体也不得不下葬的时候,武德帝才亲自探访,委婉地将荣王的死告诉了王妃。王妃是个美丽娇弱却性格坚强的女子,闻言并不哭泣,而是感谢了皇帝的关切和苦心,并表示不需要抚恤,宁可将钱送往边关,支援作战的将士。
可王妃坚强归坚强,到底少年夫妻情深意浓,内心悲伤不止,还是在三年后追随爱郎去了。武德帝面对父母双亡的侄儿,既是内疚又是心疼,急忙接进宫中,仔细呵护,悉心教导,饮食、住所、念书、习武……一切的一切跟亲生皇子一般无二,管教更比皇子们殷切严格,就恐侄儿不成材,辜负了弟弟弟媳的大义,误了弟弟的血脉。
“所以,我是一定要到阳关来的。”杨毅停了停,接着笑道,“他们捉了我这老头子,也不用我拿刀上阵,我就在军中做杂活,平日留心看他们日常Cao练。但因我出入受限,所见的不多,所以我想最好能拿到一张他们作战的部署图。就在我大致摸清了帅帐的情况、打算动手的时候,忽然军中的戒备严了起来,似乎在搜查什么人,我只好罢手。”他说着流露出一丝不解。
他正在思索,池晓雷扬眉,“我知道了!这一定是齐敏回营后怀疑你的下落!”齐敏聪明绝顶,既然能冒充荣王,一定猜到荣王如果没死,那么极有可能同他一样,藏身在敌人营中。
“齐敏还猜到我的下落?”
“对,他还曾差点让我们误以为他就是你!”
“是吗?”杨毅不禁笑了,“亏他也想得出来!那你看他像不像我?”他含笑望着池晓雷。
池晓雷当真看看他。“不像。”
“当然了,我是好人他不是,怎么会像呢!”
池晓雷不由一笑。这个荣王还真有趣。
走了为时不短的一段路程,天已完全黑了。两人就近找了块巨大的石头背面停下,荒漠里一旦入夜,温度迅速降低,白天打斗时还嫌热的衣服,此刻变得单薄许多。
寂静中,远远地传来几声狼嗥。
“有火折子吗?”池晓雷问。夜晚狼群出没,如果不生火,遭到狼的围攻,那会很糟糕。
“我有。”杨毅从身上摸出来,熟练点着了火。两人四下搜寻,只有寥寥几根枯枝,勉强升起一小堆火。
火苗燃烧着,虽然不旺,但总算有了一丝温暖。杨毅拨弄着火,望向远处,“我倒希望它们赶快过来,让我烤狼rou吃。”
“你烤过狼rou?”
“没,”杨毅笑一笑,“兔子倒是烤过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