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露出一道曙光,黎明时分,正是值夜哨兵最冷最困的时候。宁军大营一片寂静,疲倦的哨兵正要悄悄打个呵欠,忽然一个激灵,绷起了神经——他借着朦胧的天光看见两抹人影正朝这边移来!
“什么人!”
一声厉喝,打破寂静。巡值的小队闻声立刻赶来。
对方隐隐应了一声,脚下不停,仍在接近。
眼见得越来越近,哨兵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到底什么人!你们再不——”质问声戛然而止,他猛地瞪圆了眼睛,“池……池将军?”
“什么?晓雷回来了!”在帐中阅读兵书的涂诚意接到禀报,立即把书一丢,出到营门,待看到池晓雷好端端站在面前,不禁大喜过望。
“晓雷,你回来了!”激动地上下打量,“怎么样?可有受伤?”
“大帅放心,我没事。”池晓雷安慰地一笑。
“好!没事就好啊!”涂诚意呵呵笑着,注意到他身边的陌生青年,“这位是……”
那青年眉目俊丽异常,风采出众,不像军中将士,也不似一般百姓。涂诚意稍稍一愣,只见对方拱手见礼,恭谨地开口:“涂大帅,久仰威名!”
池晓雷在一旁道:“大帅,他就是……”
“哎哟!……池将军回来了,老天保佑哪!”尖细的惊呼声响起,是丁得贵。他接到消息后冲出营帐,外衣才披了一半,头发也没簪好,丝毫不顾平日的矜持考究。
“咱家就说,吉人自有天相,池将军……”他喜滋滋地说着,突然嘴巴张得老大,双腿定在了原地,死死盯着池晓雷的身边。
“丁公公?”涂诚意见状疑惑,才想发问,就见丁得贵狠狠一顿足,撒开腿飞奔过来扑到那名陌生青年的身上!
“哎哟!我的殿下啊,你可把老奴给吓死喽……”
“殿下?”涂诚意更是疑惑,转看无奈扶起丁得贵的青年,忽然明白了什么,浓眉一跳,“难道——”
“咱家绝不会认错,”丁得贵掏出丝帕,抹了把老泪,抬起头,“大帅,这位就是荣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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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将军和荣王殿下同时归来,真是天降大喜,宁军大营一片欢腾。涂元帅和李乐自不必说,但最高兴的还属丁公公,这会已经气喘得要人揉胸口了!
尽管非常想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涂元帅还是体恤地先让风尘仆仆的两人稍事休息。
这时,他小小地犯了难:本来知道荣王要来,帐房是早已布置好了,一直空着,恰好丁得贵奉旨前来,就住在了那里。眼下荣王的落脚之处……
这个困扰在杨毅看来却简单得不得了,他毫不犹豫地道:“丁公公上了年纪,理应住得宽敞些,我和晓雷挤挤就好。”转脸对池晓雷笑笑,“行吗?”
“当然可以。”池晓雷点头。别说挤,就是让出来,也没问题。
涂诚意对荣王的敬老尊贤很有好感,在两人离去后摸着长须称赞:“殿下真是明理随和。”
丁得贵十分得意,“当然,殿下是圣上一手教导出来的。不是咱家说偏心话,比起其他几位殿下,他……是更胜一筹哪。”谈论起皇家子嗣,饶是皇帝面前的第一大太监也压低了声音。
“难怪皇上对他这么看重。”前脚才离了青龙关,后脚就来了阳关。这般频繁历练,将来怕是要手握一方的兵权。现在营里有了晓雷和荣王,破敌更有把握了,老元帅欣慰地想。
将军的帐房虽说是一人专用,里头的布置仍然十分简单,所谓床,就是地上铺块垫子,与普通士兵几乎没有两样。
毕竟荣王来了,总要安顿好些。池晓雷拿来一床新的好被褥,铺展合适了,又放上枕头。整理好了招呼荣王:“殿下。”
却没人应。
转过身一看,人已经躺在旧的铺垫上静静睡着了。
池晓雷知道,杨毅在突勒营中既要劳役又要留心打探,已经是连日疲倦,昨晚荒野中休憩片刻也是没睡好。现在到了宁军大营,就像回到了家,所以倒头就着了。
他拿起被子细心地给杨毅盖上,然后轻轻地躺在他身边,也合上眼。
池晓雷一觉醒来,意识有些朦胧。这阵子他都在突勒营中,一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帐房,竟然有点陌生……就在刚才,就在梦里,还有齐敏那张含着笑容却目光深沉的脸。
对,自己已经回来了。他暗暗舒了口气,心情陡然放松。
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忽然出现在面前。
视线顺着向上一看,杨毅手持茶杯看着他,眼里含着笑意。
“殿下?”
“欸?晓雷你忘了,我们说好名字相称的,现在又没旁人。”杨毅把茶递近了一些,“口渴么?喝杯茶吧。”
怎么能叫堂堂荣王服侍自己!可茶已经递到面前,池晓雷只好接过来说:“谢谢……不过这些事我自己来就可以,怎能劳你动手?”
话音未落,杨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