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秩秩斯干,幽幽南山。
远山如黛,淡淡的青烟缭绕着一座座彼此依偎的矮山,偶有孤鹜携朵彩云,鸣叫着飞向天际。绿水绕山岭,一泄明晃晃的清水如那从深山中抛出的锦缎,从那么远的地方紧紧追随着马车,流过碧草,流过春花,流过破碎的村庄。浅浅淡淡的墨青,厚厚浓浓的Yin影,这一切的美妙都在午后明黄色的日光中晕开,变成几乎要融化的透明。
我掀着车窗的布帘,看着它们与我渐行渐远。这种纯粹,也许也只有在这种时空才能见得到吧。虽然美景值得我沉醉,但是我却一直都注意到从我们出发开始,公仪浚没有和我说一句话,只是看着我,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转过头对他说:“你是不是想和我说什么啊?有话别憋着,我看着都替你难受。”公仪浚道:“在下没有话想说。”
我呼了一口气,算是拿他没辙了。反正想套他话,我没那智慧,想逼他的话,我没那胆,只得认怂。不过有些事,我还真的得打破沙锅问到底。我瞄了他一眼,又掀开车窗,任由那灌进来的风吹起我白色的发带,吹鼓了他一身水蓝色的长袍。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为什么要带我出来?”
“为什么不带呢?”他反问我道。
“不明白,”我一手支下巴,眼神定定地看着窗外,“我不明白,明明只要幽禁在宫里就好了,为什么要带上我当个拖油瓶?我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不会武功不会做饭,还是个要划入一级警戒的恐怖分子,你不怕我有异动吗?”
“你不会武功?”他的语气里含着一丝惊奇,但稍纵即逝,他继续道,“呵,不会武功吗……也许是因为有些事在下也不明白。”
这又是什么机锋啊?!又不是老和尚悟禅。我心下有些急,却又听他道:“何况,你不会有异动,也不能有异动。”
我猛地看向他,他依然笑容可掬,只是一双明眸中透着一丝睿智的尖锐。这是赤裸裸的警告!是啊,对他来说我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一股怒火由丹田直冲脑顶,我几乎是咬着牙对他说:“不管你信不信,我本来不该在这儿的,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我’,我是穿越来的你懂吗?穿——越——你听过这个词吗?”
显然他不懂,即使懂了也只会当我是疯子。我笑了一声,笑自己的可笑,怎么会没头没脑地就蹦出这么一句。
“其实在下带着你还是另有想法的。”公仪浚看着我,目光逐渐柔和,“你是个有趣的姑娘,有了你,在下的出行不至于冷清。”
女人是好哄好骗的生物,他打了我一鞭再给我糖吃,我居然犯贱地觉得很受用。我在心里“靠”了一声,心情明朗了些,故意大声回他道:“算了算了,你就当你的柯南找你的真相去吧!”我猫着腰往前走了几步小碎步,掀开车帘想出去和红衣少女并排驾车,突然我又回头冲着公仪浚道:“还有,以后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
因为,那种眼神就像在看一个逝去的人一样。这让我心里发毛。
我不等他回话,就“哗啦”放下车帘,小心翼翼地坐在红衣少女身边。
“咦,你怎么出来了?”她双手牵着马缰,一副很悠闲的样子。
“没,里面空气闷。”
这路上碎石多,震得车身颠簸,我往她身上靠了靠,她也不在意。
“你叫什么?”
“嗯?我没叫啊?”她转过头忽闪着灵动的双眼,带着疑惑,双马尾如流动的水在风中飞扬。我无奈地摇摇头,悠悠问道:“请问姑娘姓甚名甚?”
她调皮地单眨一下左眼,悦声道:“清儿,你叫我清儿便好。”
我在嘴里小声地重复几遍这个名字,然后便看见前方的地平线出现了一个帆布顶,当马车再往前驶去,才发现那是有人在路旁搭的茶水摊子,生意很是冷清。
“吁——”地一声马鸣,清儿急急勒住马,将马车就停在茶摊前。我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怎么了,清儿就已经冲着马车里喊道:“老爷,我口渴了,我先去喝碗茶水!”不等公仪浚同意,说完就跃下车兴冲冲地向茶摊小跑去。
公仪浚也干脆从马车里出来,道:“罢了,大家都稍作休息再上路吧。”说着也是轻身一跃,摇着扇子往那茶蓬走去,当然那阿七也马上屁颠屁颠地跟着他。我被五儿扶下车,正好公仪商也下车从旁经过,他瞪了我一眼,我也回他一记,接着全走向那茶蓬。
茶老板是个七十多岁的干瘦老头,一张皱巴巴的脸上印着一块一块的老年斑,浑浊的小眼睛透着欣喜,他匆匆忙忙地从肩上扯下那块发黄的抹布,在一张破旧的八仙桌上使劲擦灰,边忙活边哑声道:“客官,要喝碗茶吗?咋老丹家的茶又淳又香!”
我们围坐在这张八仙桌旁,唯独那少年立站在公仪商的身后。我们要了壶清茶,那老头便乐得去准备了。我之前就向公仪浚要了张地图,大致了解这个时空里国家的大概布局,地处北方的我们如今是要南下。公仪浚化名为“微尘”,是个出游收购珠宝的商人,我是其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