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星、辰是庆羽国所掌暗卫的代称。辰为其末,数最多。日为其首,数稀且神秘。就我所知,所谓的‘日’约是每代庆羽皇者的影子,代表绝对力量与绝对忠诚的存在。这大约是所有权利者的通病或者说是共同的习惯。塑造这样一个存在获得的远比付出的要多,可是真正能活着踏进‘日’之行列的却寥寥无几。用这种稀有与难得去换取可能从不曾有的信任实在可悲,一如当初四方集团的应子yin,一如现今庆羽国的日、月、星、辰。
可笑的是,意识到这种情况的远比无意识的痛苦,而认命的却比不认命的自在。
当初的我哪里会想到自已也会成为掌握这种存在的人,唯一不同的是自愿与不自愿罢了。自私是人类的天性,求存是本能。因为想活着,所以即使掌握自己不想掌握的沾染自己不愿沾染的亦是必然。我会安静的接受。
庆羽国的皇帝是名副其实的老狐狸,他善于利用周遭一切可以利用的并且有一双洞察千机的眼。我对银的兴趣确实不小,找到一个拥有相似气息的人太容易激起一个男人挑衅同类的本性。兴趣归兴趣,我却毫无让他待在自己身边的意愿。在一个顶级暗卫的眼皮底下有太多想做而做不了的事,我一向讨厌麻烦。
可老狐狸料定了我无法拒绝。事实上我很明白,接受他的耳目是必然的事,来的至少是个让我感兴趣的人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当天晚上,银就带着手下的十二个辰卫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我所居住的徽星殿。取下面具的十二个人面相平平无奇,是放在人群里就找不出的那种,也是作为暗卫的绝佳对象。唯一令我意外的仍然是银,他竟然有一张极为出众的脸。深刻的五官,成熟冷凝的气质配合高大的身材,如果不戴面具就是个处处招人目光的人。这是个能给人带来绝对视觉享受的男人。我玩味地打量他,看见那双眼睛由初时的平静到渐渐生出奇异的光彩,整个人却沉默如初。
这显然提醒了我这个男人平日里是多么善于隐藏。他直直地站在我面前,挺拔的姿态,侵略性极强的气势,与当日救我时的沉yin冷静迥然不同。
“你和传言中说的很不一样。”他悠悠开口,除去了所有本应当有的敬称。
我靠在椅子上,尽量调整到最舒适的姿势,“传言是什么样的?”
“天资不凡、深居简出、不问世事。”话语间带着说不出的傲意,眉宇间更是肆意。
“这样的人应该出家。”我面无表情地接道,“祈星师被搅在四国的争斗中就永远都不可能出世,不过人在哪里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我抬手指向他心脏的位置。一瞬间,他眼中的雾霭更加浓重。
“你救过我,我承你的情。这徽星殿一向冷清也没什么大规矩,平日里你们随意就好。”言下之意,我不介意他们做皇帝命令的事情,只是希望他们关键时刻不要托我的后腿。
“我可以把这当成交易?”
我耸耸肩,表示并不介意。
“既然是交易,自然有买有卖。你能给我什么?”他抬起头,上扬的语调斜飞的眉眼无不昭示着非同一般的傲气。
我摇了摇头,顺便换了个姿势。小孩子的身体已经让我感到疲累,连日来不断发生的事情总让人Jing神不济。
“你不觉得和一个九岁的孩子谈交易很可笑吗?”尽管没人把我当作孩子,可是该占的便宜也不能不占。“就算是交易,吃亏的可是我。”我看见他一脸的不以为意,不在乎的笑笑继续说道:“你们给了我什么?忠诚还是生命?忠诚,还有待商榷;至于生命,值钱吗?你的或许有些不同,至于那十二个辰卫——”我没有把话说尽,因为他脸上的表情足够说明一切了。在皇帝的眼里,这些辰卫确实算不了什么。这个世界让人无法苟同却不得不做的事情太多了。
“而我给你们的不一样,从你们到徽星殿的那一刻起,你们无需再用面具、代号。你们有自己的名字、身份、甚至自由。对于被抹去了一切的人,这些难道不能说是最珍贵的赋予?”
我知道他动容了,我很了解一个暗卫心中最想要的,即使它一点也不符实际,可是想要的人一定会把它当作最重要的。这是我曾经在这份工作上获得的心得。
银沉默下来,他需要时间消化和决定。
半晌,他缓缓走到我跟前。随着距离的缩小,那种压迫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我仍然带着前世最常用的无谓的表情,清晰的感受到身体深处的战栗与兴奋。熟悉的却久违的血腥气味仿佛缭绕在鼻间,这味道太容易引起人心深处黑暗的东西。我只得勾勾唇,尽量去缓和近乎凝滞的气息。
怎么了?忽然感觉到他动作间的怔忡,我抬眉望向身旁的男人,方才的种种如同幻象已然不见。他恭顺地单膝跪在地上,神态冷凝气息内敛。“奉帝命,即日起银率十二辰卫护佑若殿下,必竭忠尽力生死不离。”
“起来吧。”我心中了然,这第一关算是过了。只是今后有得玩了。“你把带来的人整合一下,安顿安顿,明日再带他们过来。”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