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近初春,西疆冰雪消融,寒意散去不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凉爽之意。但席远无心关注气候,这一月不紧不慢的赶路已让他颇感无趣。
要让连钰天和太后答应不容易,所以严禁席远上战场,这尚在意料。但是,现在他是赶赴战场,还是搬家?不准自己轻装奔赴便罢了,两人觉得八宝来福毕竟是男子,会照顾不周,所以连府里的几位常使唤的婢女也遣了随行。为了照顾女眷,本该十日左右的路程硬是多拖一倍时日。
席远已经可以预料,让军中将士本就心怀不忿,再见这阵仗,真会当自己是去‘镀金’的。
八宝一看见若隐若现的城墙,微微侧头朝车内道,“爷,前方不远,就是阜城。”阜城虽是个小城镇,但其不远处就是军事重镇‘雁荡关’。
话音刚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出,掀开了朱色幔帐的一边,冰冷的声音随之响起,“停车。”
早清楚这声音主人与自家王爷的关系,来福当即扯起缰绳,随之三匹高额骏马小幅度仰起前蹄,乖顺地停在原地。八宝倒是有些意外,待自家主子不仅径直跳下马车、还上前几步开始解领头一匹马的绳套时,才恍然醒悟主子要做什么。
“爷。。。。。。”回应八宝呼声的只有一连串地上扬起的轻尘和两人重叠在一起、难分彼此的背影。迎着夕阳,一马两人奔驰的身影在地上斜斜延伸,看起来温暖而美好。
八宝张了张口,终是摇头叹气,对身旁也是一怔的来福道,“我们好可怜。”
“装可怜,嘴角就不要扬起来。”来福好笑地一掐他的脸颊,再次望向即将消失在视线的身影,眼里的柔和流转,“爷大概是这段日子闷着了。”
此时身后的另两辆马车也赶了上来,来福对驾车的祁从茂和一名黑衣蒙面人摆摆手,示意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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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远不曾这般与人亲近,更别说让人这般主导自己。头枕在爱人宽阔的背上,嗅着熟悉的味道,再听耳际呼呼而过的风声,席远有些感慨。全身心的依赖,原来自己也能做到的。这般想着,他越发收拢圈着对方腰的手。
以前不管多想懂感情,始终无从改变自己的脾性。也因为情商低的可怜,不管亲情友情,都是理智先一步道‘你该珍惜’、‘不能失去’,这几乎称得上是漠然的性子甚少能被人接纳。所以他一直以为,有想珍惜的人,就是要让对方依靠。
“有人。”冰冷醇厚的声音顺着风飘进席远的耳里。席远的视线掠过暗夜向前方看去,果然,隐隐有几道人影立在城墙前。为首绯绿的官服甚是显眼,大概迎接的地方官员。
等到看清对方的脸后,席远就有些奇异了。方才离得远了尚未瞧仔细,如今近前一看,那领头的男子不是秦云扬又是谁?虽是因为边关气候皮肤黝黑了些许,但身上的气质比起以前世家公子的浮夸,反而显得沉稳有余。
两人刚翻身落马,秦云扬上前一拱手,恭敬道,“下官秦云扬,特此恭候王爷大驾。”其身后随行的几人倒是低着头不敢直视这传言中的贵人。
席远微微挑眉,显然为他的成长速度感到些许欣慰。只是对方出现在此,倒让他疑惑,“本王还以为,你是赴任北疆。”
秦云扬脸上闪过莫名的情绪,但快到席远猜不透,“下官属地本就与禹州相距不远,如今与西渊敌对,禹州不容有失,所以圣谕命下官暂代禹州知州。”
见状闻言,席远下意识怀疑。连钰天怎么会突然‘暂’换知州?只要原知州不甚无能,就算秦云扬能力突出,如今军情紧急,哪里等得了政务交接。所以说,如果秦晓善于洞悉事态、肖木善于另辟巧径,那么席远的脑子就习惯于穿针引线。
濠州和禹州只有一个共通点——硕亲王连晟霄在。联想起那男人对自己无由来的记恨,所以,席远不由得多打量了秦云扬一眼。
“请王爷入内休息。”秦云扬适时打破突至的沉寂。明面不动声色,心里却为方才男人的打量无奈,没想到,即便是现今的自己,也会感觉在对方的眼神下无所遁形。
“秦云扬,你失职了。”席远却背着手,淡淡地道出不相干的一句话。
秦云扬疑惑间,就感觉面前窜过一道黑影,然后就是‘叮’一声铁器独有的清脆交接。心下一紧,当即迅疾转身。只见自己带来的一位随行通判正与一位黑衣男子交手,平日那一副厚诚的模样不见,眼里强盛的恨意似要连自己都燃烧殆尽,手中的剑更是不容情,招招狠戾。
自从暗夜打通经脉又修习后半部心法,像是突破瓶颈,功力增幅惊人。上次与秦晓过招亦不相上下,席远自然不担心他的安危。所以没有悬念的,幽幽剑光划过,对方的身子先是一僵,随即轰然倒地,扬起细微的沙尘。
“王爷。。。。。。”秦云扬似有不解。按他的意思,应该制服这人,然后顺藤摸瓜。
“本王心中有数。”看着爱人缓缓从对面走向自己,席远嘴角微微挑起。暗夜惯会的是杀人技巧,而自己无须他改变。
秦云扬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