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秋试的接近,皇都一下多了许多赴考的学子,大大小小的客栈都面临爆满的情形。
席远闲着无事,打听了一下,得知东市专卖纸墨笔砚、文书典籍等,是芊芊学子最爱聚集的场所,便独自一人往那逛去。这一去席远才发现,何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一路上见的多是神色匆匆的青年,或捧着一堆书籍或摇头晃脑边走路边看文章,险些撞到人也不知。更有甚者,当街就与其他读书人争论起文风典故来。席远瞧了一阵觉得无趣,抬脚走进一间茶楼。
茶楼的也大多是青年人,三三两两围了一桌,都专注地看着上方正满腔激昂的说书人。席远方挑了个不显眼的角落,就有机灵的伙计捧上一托盘,上头一壶茶两碟小点心。拿出一小锭银子,席远摆手示意不用找,伙计忙躬身弯腰,笑着道谢下去了。
‘啪’一声惊堂木响,就见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一捋胡子,慷慨激昂道,“你等可知那混帐人怎么说?!”
“怎么说?”立即有人应和着。
“本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今太师以本王马首是瞻,两位丞相见了本王也得战战兢兢。你一等小小贱民,本王瞧上你家小儿子是你满门荣耀,你焉能不从?来人,把人给本王绑回去!”中年人神色兼备,仿佛身临其境,一副嘴脸更是令人厌恶,瞬间触动听众的内心。就见一干学子面露愤恨之色,不少人纷纷握拳,忍不住骂道,“真是混帐!”
“。。。。。。”无辜中枪的席远咽下嘴里的茶水,而先前的伙计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身边,轻声问道,“客官是第一次来?”
“嗯。”心细如来福,早为席远准备了不少小块银两,所以席远掏袖子掏得顺溜,“伙计,问你一事。”
伙计接过,笑得眼睛都眯了缝,“客官,您问。”在手里一掂量,Jing明如他,早知道这是足量的银子,看来还真是个出手大方的贵人。
“他这书,说了多长时日?”
伙计听了,四下里张望了一会,压低声音道,“您还别说,我是去年来这帮工,那时先生早就在讲了。”
“哦。”席远点点头,望向说书人的眼里带了几分打量。虽是改了朝代换了人名,常人一听就跟心里明镜似的,谁不知这就是恶名昭著的烨亲王干的好事?不过以连晟清的权势,这人是活腻味了,还是背后有人撑腰?
那说书人见效果收到,兀的换了口吻,“可怜卢家那年方弱冠的小公子,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儿。进了那府里才不过几日,夜里就叫人草席一裹扔到乱葬岗上,尸骨无存啊!”其中怜惜、愤慨兼而有之,当真是闻者动容。
席远微微敛了眸,就听身边的伙计叹气道,“真是作孽,怎的这般糟蹋人。算上这事,不知多少好人家的子女惨遭毒手。”
待说书人退场,底下茶客已自顾自攀谈起来。尤其是靠中一桌,一位宝蓝色长衫的青年嗟呀不已,朝自己对面的同伴道,“陈兄,这次陈家得以幸免,当真是老天有眼。”
回话的声音带着男子独有的低沉厚实,“的确是件幸事。”
耳听得‘陈家’二字,席远不着痕迹地投去一瞥。那人背对着自己,看不出模样,但其端正的坐姿也能从中窥到几分品性。若自己猜得无误,这人怕是陈家大公子,陈砚。
“唉,可惜张家没有这等好运。”陈砚左手边的男子叹气,“这不,胞弟出了这趟事,世轩心灰意冷,直道官官相护,不愿应试。”
“是与那位有关?”陈砚问道。
“你前些日子足不出户,自然不知晓。。。。。。”宝蓝衫青年压低声音道,“听闻烨亲王伤好,前日偶然出游时瞧上张府的二少爷,晋武侯公子连忙抢了人要去奉承。你们说说,张府虽是家底殷实,左右不过是小门小户,哪里斗得起那两位主?”
一字不漏听进去的席远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向那一桌,绕到陈砚右手边坐下。不理会他们诧异的视线,席远淡淡道,“张府少爷一事,详情如何?”自己与所谓张府少爷素不相识,更否提指使沈仲元抢人。但最要紧的是,沈仲元‘假公济私’,抢了人并未往他府上送。若是不曾听闻,席远管不得,如今听闻了有人借着连晟清名号,还想让自己背黑锅。。。。。。谁借的沈仲元这个胆子?
席远也看清了陈砚的模样,眉目清朗,第一眼叫人觉得温和宽厚,细细看着又隐隐带了几分刚正不阿的味道,倒有陈昀的几分风范。陈砚也在同时打量这不请自来的人,一身素衣,身上极少装饰,就连青丝也只用枝乌木簪子固定。身上的气质十分淡薄,不像富贵大家,又不像一般百姓,直教人无从评定。所以陈砚问道,“兄台,你问这事是何意?”
“问了,便是要管。”
“你要管这事?”除了陈砚外的两人惊讶出声,顾不得惊呼引来周遭人的目光,他们眼里一派震惊之色。这皇都敢和晋武侯叫板的也有几位,敢和烨亲王叫板的才是凤毛麟角!
席远仍是淡然以对,浑然不在意自己引起别人心绪多大的起伏。倒是陈砚结束思虑,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