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侍官寮。
自伶良成了王的内侍官,这偌大的寮邸也一并成了他的所有,他不会介意给自己的亲弟弟安排个住处,可他为何会出此下策——弃八番弃傲行——实在叫伶良挂心。伶俐本该恨他,他早有了觉悟。也许在伶俐的记忆里,三人之中,是伶良最先背叛,然后不知不觉地,看着他的背影,与傲行渐行渐远。但他满心深感愧对的弟弟,居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还瘦弱的臂膀,较之从前还豆丁点大的伶俐,已经结实许多。他用手抵在方椅边的这个动作,让肩部微微隆起好看的弧,丝毫不介意哥哥质问的口吻,空荡一只脚,把脸转去正厅左侧看得见朝凤轩的搂雕窗户,将视线停在三足青鸟上。他一改先前娇嗔任性,成熟的语调和沉着的应答哥哥的问话。
[弃八番不顾的不是我,是傲行!]傲行是伶字俩兄弟的叔叔,是父亲傲灯的二弟,但年岁上同伶良差不去多少。外人前,他们叫他二叔,私底下,直呼傲行。
八番族里从不吝啬任何美好的词汇用以称赞这三朵傲世奇葩。一个足智多谋运筹帷幄,年纪轻轻就做了前王兽立兽人傲灯的八释军统领,为若陵王封地释解立下汗马功劳;一个天赋异秉文武双全,与三十四血兽之神放兽[苦笃]凝视斗法三天三夜,得鳞体缚,是前琼王点名婧公主的佑近卫侍;而年纪尚小的那个,更是继承父亲义薄云天的盖世侠义,被族释百姓尊称[俐主],深受爱戴。而后,琛朝覆灭,若陵王稀世,立约八王兽无例外的落在了三人之一——傲行的头上,却不料成了这段佳话分崩离析的始作俑者。
[你是不是去过天山了?!。。。我说过多少次!你还没到立血兽的时候!]伶良坐在正中的高座上,调教有方的侍女恰时递来茶水,像抚地而过的羽毛,趁风而来又驭风而去。他抿一口茶,[我若是傲行,也会罚你在家面壁思过。]
[是那兽自己一直跟着我,说要我立兽约的。]他继而无奈的摊手,[我看它可怜巴巴,脑袋上还断了只犄角,本着仁道主义Jing神就立约释解了。。。可是哥,你不知道,其实这兽一点能耐都没有,你用不着大惊小怪的。]他从倚着的方椅旁走去伶良身旁。[虽然我去了天山六十几释日,但我平安回来了不是么?好歹我也是八释军统领,立兽约这种事自是不在话下。]
方才说罢,不待见,便只听得一记脆耳巴掌声。伶俐稍稍侧去脸,怒睁着的双眼微微涨红,他哼声冷笑,[有趣]他说,[他打我,你也打!]
[你说傲行他变了,那你更应该留在他身边,可你却这么弃他不顾!]
[呵!你倒会数落我,你不是头一个抛下我们的么?!]
为伶俐烙下耳光的这只手现在还针刺般的疼,但伶良只是将这只手越攒越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泛起条条白印,[是!我是离开你们,可我现在任是尊照若陵王遗志,留在络王身边,侍从左右!而你呢,擅离职守,去天山炫耀你的少年得志!你把络王放在哪儿,把八番放在哪儿,把释族百姓放在哪儿?!你可曾想,便是你离开的期间,傲行命八释军拦络王来路,绑架四释军统领,伤了番领卓云!]
[你说什么?!]傲行如何重视夏小羽,俐怎会不知——他怎舍得去伤害他满心挂念的王,一心只盼皇释解的他只待夏小羽从异世回来释界,便整装待发奔他而去阿。他曾经任性,甚至幼稚的以为用身体能挽留住傲行追逐夏小羽的脚步,换来的却是傲行硬生生的一记耳光。他的出走谈不上理所当然,左右掂量,想来自己再如何重视傲行,也比不上夏小羽在他心里的一丝半毫。傲行伤了他的心,素来疼爱他的哥哥一定能体谅并且安慰,抱着希望站在哥哥面前,他的待遇又是一记耳光,而他连为自己的委屈声讨的余力也没用上,并且因为他这一时冲动,不料让傲行铸成大错。[傲行他。。。不会。。。他宁愿不要八番也不会陷害夏小羽!]——他宁愿不要我。。。
[。。。如果你在,眼下便不会眼睁睁看络王去以身犯险,而我等却无能为力!]
[可是现在的我对他来说。。。微不足道,我改变不了事实!你知道傲行的脾气,认定了,打死都不会屈就的!]
[现在我只想问你,你愿不愿意随我们一起回去八番?!]
[情势所趋,我当然要回去!]伶良深知,即使嘴上说着事不关己,他那孩子气的弟弟依然会形影不离尾随傲行的脚印,直至再拽起傲行的衣角,钻进他的臂弯里——那般无间。[我要知道为什么他要陷害夏小羽!]
这极其相似的令人闹心的戏剧场面在任何一处迸发出花火的空气中交叉感染,像如今久治不愈的流感一般,侵袭每个因为想要努力靠近却始终得不到要领的这些可怜的呆子们的心。现在追溯起一切的开端,这个叫夏小羽的二九有余的懦弱、自私、自欺欺人的任性少年的到来,以他为圆心画出的弧永远不会在尽头重合,转而越描越逾矩,以至于成了这幅可笑的螺旋式的现状,向周围百里发散开去。
如果朝凤轩后的书房旁,品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