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南角近来最大的谈资便是程家大院儿了。空了许久的宅子,在月前被一群士兵给翻修一新,却迟迟不见有人来住。本来就一脸茫(懵)然(逼)的吃瓜群众发现在三天前,那群士兵又来了,却只留下了一个约莫四十出头的beta和一个年轻的onwga/Beta,再就是几个普通的佣人了。
吃瓜群众们巴不得天天都趴在人家门口,可怎奈何人家根本不出门。于是蹲在程府门口的吃瓜群众在苦等三天无果后就呼啦啦的散了。
天早早的就亮了。
从窗子透进来的朦胧的光照在杜河图脸上,照得杜河图眼睛晶亮亮的。杜河图今天比太阳醒得更早,或者说是彻夜未眠更为恰当。
一个晚上足够杜河图想明白很多了。
比如陆清明是个大将军,而他只是个穷困的农家子,为什么几次三番有朝廷的人来找他?他们又如何得知自己并非是个Beta?皇上又为何匆匆地下旨赐婚?
虽然杜河图总表现得像没长脑子似的,但他并不是傻,他只是懒得去想这些弯弯绕绕。当他真的用了心思去想,不消一会儿,这些问题便有了答案。
陆清明世代忠烈,他自十二岁起便参加了大大小小不下百场战役,去年更是率五千轻骑平了困扰北境数年、人数高达五万的流寇,在民间、军中声望都极高,比起自登基起就从未踏出过京城一步的皇上自是更加民心所向。皇上忌惮,也并非没有道理。
陆清明为国至今未娶,皇上于情于理都应赐婚以安军心,相比王侯将相,自己只是一介布衣,于陆清明毫无助力,将自己嫁与陆清明,这是一举两得。其二就是近来边关战事告急的消息在城内传得沸沸扬扬,但并未见有人出来平息传言,想来多半是真的了。陆清明作为将军,必定出征,而自己又无官衔,不可能随军,等到成婚后,他多半是被扣留在京城作人质。说破了,不过是皇上不再信任陆清明罢了。
思及此,杜河图幽幽地翻了个身,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不过困扰杜河图一宿的,其实是另外几个在常人看来不是问题的问题。
作为一个从小就认为自己长大后会娶妻生子的Omega,他不知道在成婚后该怎样和陆清明相处,也忍不住去想那恼人的发情期会是个什么状况,他是被当做Beta养起来的,没有人教他关于Omega的一切知识,他又不可能开口去问。他甚至还想了想自己若是怀了陆清明的孩子,陆清明会是个什么反应。杜河图突然就囧了,被自己的想象闹了个大红脸。
天色越发亮了,杜河图在被窝里扭了一会儿,发现还是睡不着,就只好起来了。
杜河图推开门,惊讶地发现杜老爹居然没有坐在石桌上吃馒头,而是拿着馒头蹲在一口大箱子旁默默地啃。
杜河图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猛地拍了一下杜老爹的肩膀。杜老爹头也不回,问:“你猜这里面是什么?”
杜河图自觉没趣,也跑到箱子旁边蹲着:“衣服?”
杜老爹费力的咽下最后一口馒头,吧唧了一下嘴。有点干呐。
“是你的囍字。”
杜河图一愣。
我特么明天就要成亲了啊……
杜老爹突然站起,吓得杜河图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杜老爹也不管杜河图,转身就走,边走还边喊:“十一、十七!快出来贴喜字!杜河图那个大祸害终于要出嫁啦!”
杜河图:累觉不爱
翌日。
杜河图一直到花轿落地前都是云里雾里的,就连自己身上的喜服是什么样的都不清楚,满眼只有铺天盖地的红色,像开得正艳的木棉。
“河图。”陆清明掀开帘子,冲杜河图伸出了手。
杜河图看着因为背光而晦暗不明的陆清明的脸,把他心里将他堵得有些喘不过气的棉絮突然就没了。杜河图想,从今天起,老子也是个有家室的人了。
杜河图伸出右手,紧紧握住了陆清明的左手,趁站起身的间隙,在陆清明耳边轻轻说了一句:“我爱你。”
杜河图惴惴不安,紧张又期待的透过细密的珠链偷瞄着陆清明。
但陆清明一点反应也没有,牵着杜河图就径直走向了喜堂。杜河图还以为陆清明没有听见,正微微有些失望呢。却在拜堂的时候,听见陆清明也轻轻说了一句:“我更爱你。”
杜河图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他抬眼看向陆清明,发现陆清明眼底满是宠溺。杜河图想,还好我遇见了你。
虽然他原来以为他会有个软绵绵的媳妇儿,但遇见陆清明的这段时间却让他知道——他可以不必强撑着承受一切,因为会有陆犊子来保护自己。
他甚至有些埋怨起了陆清明。为什么他从前被欺负时没有陆清明的出现?不过他是个知足的人呐。他觉得他是最幸福的了。
把杜河图领到新房,十一就退出去了。房内烛火摇曳,映眼都是红色。杜河图想,多好的红啊。
前院满是觥筹交错声,杜河图在榻前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