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明连夜就要出发了。
谁也没有想到皇帝会下旨命令陆清明在成亲的当晚就率兵出征。
当御前的徐公公Yin阳怪气地念完了圣旨,再带着乌泱泱一片人离开的时候,陆清明知道他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他踱回了房间,发现本应熟睡的杜河图正睁着眼睛看着他。
河图多半是知道了,唉。陆清明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抱了抱杜河图,说:“我要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
杜河图却闭了眼睛,翻了个身,将脸埋进了被窝。不大清晰甚至还有些闷闷的声音传出来:“你走吧。我等你回来。”
“嗯。”
陆清明有些沉重地迈着脚步,他觉得这可能是生死决别了,不该这么草率。但他又不敢明讲,他害怕杜河图难过。
陆清明刚走出房门就听见房内传出不停翻身的声音。这一刹那,陆清明的眼泪也绝了堤。
他知道他的小媳妇儿哭了,但他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再回头去抱抱他。枉他陆家忠义满门,但怎奈何皇帝要他陆家绝后啊!不过也好,这样人人都知道他小媳妇儿还是完璧,但他走后,总会有好Alpha来替他疼他的。
他驻足在门口良久,开口是满腔酸涩,他轻声说:“别了,媳妇儿。”
陆清明走得坚定,一步一步在寂寥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等到脚步声远去,杜河图才从被窝里伸出头来。他像条垂死的鱼,大口大口的喘息,但心里的痛苦却让他一次次窒息。别人说哀莫过于心死,从前杜河图还嘲笑别人胡说八道,直到今日,他才领略到了其中真意。
他伤心得抑制不住地发抖,睁着眼睛却让泪顺着眼角淌进了耳朵里,一片濡shi。他知道,陆清明这次恐怕再无归期。
不行!不行!不行!不能让陆清明这样走!有个声音在杜河图的脑子里咆哮。
杜河图敛了情绪,翻身起来,赤着脚就跑了出去。他在月色里狂奔,清冷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几乎要冻伤他的五脏六腑。好在,他终于在月渠亭前追上了陆清明。
他扑上去抱着陆清明,青涩而热情地吻上陆清明的嘴角,甚至无师自通地用shi热的小舌在陆清明的唇上舔。陆清明转守为公,一口含上杜河图的舌尖,疯狂地在杜河图的口腔里攻略城池。杜河图受不住地露出纤细的脖颈——
陆清明停下了动作,定定地看着杜河图。杜河图还陷在情动里,眼神迷离。陆清明动作轻柔地捧起杜河图的脸,轻轻吻了一下杜河图的后颈,“我爱你。”
杜河图凶狠地看向陆清明,开口却是颤抖的哭音:“陆犊子!老子后悔了!如果你不回来,老子就不等你了!”
“好。”陆清明淡然回答。
杜河图难以置信地看着陆清明。陆清明只是笑着揉了揉杜河图的头。杜河图的头发很软,全然不似其主人的牙尖嘴利。
陆清明说:“快回去吧。莫着凉了。”转身眼底一片shi意。
其实刚刚杜河图低头露出omega腺的时候陆清明不是没有心动。但他选择了不标记杜河图。他一步一步地向门口走,他想:哪怕,伴你到老的不会是我,但我也唯愿你幸福安康,长命百岁。河图……
杜河图失魂落魄地走回了房间。看见满目的红色,他竟觉得讽刺至极。合也是帝王,分也是帝王,君心难测,这烈焰般的红色并没有让杜河图感到一丝温暖,相反,却令他无比心寒。
杜河图躺在床上,他想:陆犊子,老子可不是出尔反尔的人。我会等你的。你一定要回来。你一定,能回来。
杜河图翻了个身,发现床沿边压了一张薛涛笺:
一别远良人,两方鉴真心。
三峡无所聚,四水寄愁情。
五更月寥落,六日泪难涸。
七夜灯斑驳,八重影婆娑。
旧时chao起难落,十分玉容寂寞。
千里不负相思,万世百年好合。
落款:陆清明
旁边还有一根雕着祥云样式的玉簪和一张杜河图的小像,上面的一眉一眼、举手投足都像煞了杜河图。杜河图突然想起了与陆清明初见时陆清明拿着一张乌漆麻黑的纸插科打诨的样子,有些想笑,却又不知怎的就红了眼。
我爱你,清明。杜河图无声地说。
终究一夜无眠。
因为是日夜兼程,陆清明随十万大军在离京五日后便到达了东海境内。
与南幽交战的东华是个岛国,由大大小小数十个国家组成,极善于海上作战,而大多来自内陆的南幽国士兵就显得分外不适应,所以这仗就打得尤为吃力了。
边境的风是shi咸的风,空气中总弥漫着挥之不去的腥气。夜里的东海也格外澎湃,东华人即使再狂妄,也断然不敢在夜里渡海偷袭。所以曾经在渔夫眼里最危险的夜,现在反倒是最安全的了。
陆清明常在天光将尽的时候去岸边突起的嶙峋的礁石上远眺。每逢战后更是长坐到天明。战后的海风较之平时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