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凤的鄙夷地轻哼一声,轻飘飘道:
“戚大人这意思,说的可好像武林人士都是反贼啊!你以为反贼是干什么的?都那么清闲,不想着突袭皇帝而跑去霸占大座的盐山徒遭怀疑?”
“你……你!大逆不道、大逆不道!你怎能说出、说出如此蔑视圣上的言辞?”戚知府气得脸涨成了猪肝色。姓凤的一脸轻松地睇了他一眼,完全无视他这官府人员,以及那边沉思良久的正宗皇室族人。
“戚大人息怒、息怒,凤阁主说的也不无道理,老朽亦有几位像凤阁主一样的武林朋友,个个豪爽仗义,戚大人莫不要以偏概全。”刘老爷子正色道,
“只是,如果这中途横阻的匪类中确有江湖的人,老朽所见,此事怕是不简单了。”
这话要你说,任谁也该看出来了。
许久默默无言的三王爷面无表情说道:
“江湖传言,当初的潇湘游子严淳,匿迹江湖之时得了份至宝。”说着睇了一眼秀秀,
“不知贵庄可知此事?”所有人都似紧张地望着秀秀,我也竖起了耳朵。
秀秀轻笑几声,道:
“江湖流言而已,三爷怎能轻信?”
“哼,连小姐不必作态,相信就算是你兄长连锦也未必可知。这宝物之中,还包括一本名叫‘罘虚诀’的诀普。”
秀秀听此,默然。荆离和姓凤的不动声色,就我这旁观者看来,他们似乎极其在意那个诀普。
“这与盐矿有何关联么?”戚知府惑道。
三王爷闲情地转着桌上的小酒杯,道:
“江湖人无不对这本诀普心生向往。据我所知,这是当初已仙逝的闲真老人留下的旷世绝学。”
“闲真老人?”戚知府和刘老爷子震惊非常,刘老爷子尤其激动,抖着小胡子激动道:
“那个传说中修成正仙的秘域老人?”
“那可真是了不得!”戚知府点头,小心喃道。
“何止是了不得!那、那个人简直就是个神,是神!”刘老爷子敬畏道,
“没有人能做到像他一样,没有人!”
相比之下,我们这些后生晚辈显得平静得多。
姓凤的一脸狡黠地靠近三王爷,道:
“王爷的意思是……那山有问题?”
这句话似提醒了在场的人,齐望向那三王爷。三爷沉默不语,事实显而易见。
气氛一凝。
我想,关于这件事,大家心里都已各自有谱儿。
大致日斜时分,散了酒席。
姓凤的大大伸了个懒腰,哥俩好地揽住我的肩,亲昵道:
“让那无趣之人先行回去,哥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怎么样?”
大哥,你是人贩子么?
我拨开他的手,追上已走远好几步的荆离。
下到楼下,一顶四人小轿停在门口,轿旁候着一中年人,正儿八百,模样很是眼熟。正巧秀秀也下来了,走到轿旁疲倦地唤了声:
“全叔。”
中年人恭敬地替连秀拉开轿帘。
“小姐,请上轿。”
那一声全叔,就像个楔子一般,连贯地牵起了某些早已被我忘得干净的旧事,一连串地炸响了我的脑子。
这个全叔……难怪、难怪——
直到上了马车,晃晃荡荡一路,我依旧恍恍惚惚。
本以为荆离会有话要问我,这颠簸一路却不见他开口。
下了马车,跟着视线前方的宽大背影走了许久。低头望着一前一后的脚尖,脑中越渐清晰的回想令人震撼非常。
噼嚓几声轻响,似什么插进木质东西里的声音,清晰入耳。我茫然四下一望,荆离已不知何时落了后,右手上握着一块带屑的木块,神色阴沉。
“荆离?”
“我劝你,最好不要轻信了那人的话。”他垂着眼,手里碾着木块,冷声说道。
“什么?”我听得疑惑,走近他,正好看见他身侧的红漆柱上一块深陷的缺槽,截面粗糙,似被什么给生生挖去,尤其显眼。
“他是凤祥阁的阁主,姓凤名千钧。”他丢下手里的碎木。
我望着被他丢弃的那一块印着五指凹印的残木,点点头,再望望那柱子上形状相似的凹槽。
“就是一直想取你性命的人。”
“什么?”我惊诧地望向他,不敢置信。
“知道就离他远一点,他没那么简单。”说着,人先行而去。
我之所以一直像过街老鼠似地躲着藏着,被人当危险炸弹一样保护着,全是拜那人所赐?
“我脸上蒙着东西,他应该认不出是我。”我追上前道。
“未必。”荆离微眯着眼,放低了声音,
“那个人,实难揣测。”
对于强劲的竞争对手,荆离也是不敢轻易放松警惕的。我默默地跟着,因为他这句话萌生出非常不好的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