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底,皇上下旨,授夏侯桐末等爵,令风光大葬。
对夏侯家来说,爵位虽然不过是个虚名,到底也是一份荣耀,且这是夏侯家首位封爵的,面子上也好看,至于其他的,也只能不再多说了。在京城举办了一场极为浩大的奠仪之后,夏侯家的人扶灵北上,将夏侯桐的遗骨送回祖籍墓地安葬。
临行之前,皇上特下旨召见,除了好言安慰,主要还是让他们尽快推举下一位御医人选,速来京城就任。
夏侯桐移灵的那日,浩浩荡荡的车队从街上走过,街道两旁的人看到不免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议论一番。
“听说杀害夏侯大人的凶手抓到了?”
“嘁,抓到什么啊,牢里那两个人不过是他府里的内应,真正的凶手功夫绝顶,早就跑得没影儿了!”
“那凶手到底是何人?竟杀了夏侯府上下几十口……”
“凶手也不过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罢了,背地里是……”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
“唉,也怪夏侯大人,当初在朝里得罪人太多!”
这天晚上,高维在府中摆下酒宴,为柳河与她的师兄践行。
高维之前一直寻找刘勇的后人,原想若是留下儿子,便由自己举荐在军中效力,某个前途,若是女儿,便当成自己家姑娘,为她寻一门好亲事。他却没想到,刘勇的女儿竟学得一身武艺,在江湖闯荡。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且看到韩九重对刘眉确是真情实意,也放下心来。
饭桌上,高夫人斟酌片刻,对柳河说道,“孩子,如今你身世已明,自当改回姓刘,这名字么,河与荷同音,犯了你母亲的名讳,不如也改了,你看可好?”
“但凭姨母做主。”
高夫人想了想,又仔细端详了柳河一番,道,“好,那我便擅作主张了,我见你五官模样长得颇似你爹,唯独一双眉毛像你/娘,不如就叫刘眉,你意下如何?”
“好!”
分别之际,高夫人拉着刘眉的手,让她闲时常回来看看,又命人捧来一个朱漆盒子、一个包袱,说是为她打的首饰和嫁衣,权当是嫁妆,那金漆盒子里还有五十万两的银票,高夫人则略过不提。
最后刘眉拉着韩九重一起跪下,拜别高维夫妇,洒泪而去。
一件灭门血案就此消于无形,夏侯府的大门也先落了锁,可叹此人自持本领蛮横一世,到头来却落得如此下场。
了结了夏侯桐一事之后,皇上于某日早朝正式宣布,即日起太子听政,这一来朝中免不了会有一些新气象、新变动,倒是一片欣欣向荣之景。
可是在六王府,这件事的影响却并未过去。
六王府蕙心堂,夏侯薇双眼红肿,靠坐在榻上不住地垂泪,林青石坐在一旁,也是神色黯然,一边叹气,一边柔声劝慰。
这时,门口丫鬟低声回禀,说钱总管求见。
正月十五当晚,夏侯府惊变乍起,钱叔因去了趟茅厕而侥幸拣了一条命,他溜出角门之后,跌跌撞撞直跑去了六王府。
在六王府见了林青石,钱叔哭诉府中来了刺客,老爷恐遭不测,自己侥幸只受了伤,现在刺客已遁逃,请王爷速去查看。
林青石闻听,大惊失色,急忙带着穆予和府中卫队匆匆而去,半路想到还是先报官,于是又去了京畿府,这才与石大人一起赶奔到夏侯府。
随后就是彻查凶手,本来官府一直苦无线索,但紧接着,便有号称邻县的猎户,将两个人绑了带到京畿府衙门,说是偷听得此二人乃是夏侯府逃出的仆佣,行为鬼祟,特擒来交给官府问话。于是没等用刑,那两个人便招了,说自己不过是府中内应……
当发觉此事背后或许另有隐情,牵扯到的人可能自己根本惹不起,石大人也心底发慌,恰好此时有人参他办事不力,要求将案子发到大理寺,石大人宁愿挨一顿训斥,也将这烫手的山芋抛了出去。
而最终,杀害夏侯桐的凶手被认定为某江湖组织,皇上不痛不痒地下了追缉令,其余的当然就没人再提,反正人也死了,得一场身后风光也就罢了。
夏侯薇得知兄长遇害,哀恸之极,病倒在床上。后来渐渐好转,也是每日伤心,只盼能抓住凶手,为兄长报仇,不料等到最后,却是这样一个局面,让她如何能接受?
“王爷,”夏侯薇哀哀开口,“难道此事就这么算了?大哥他……他九泉之下也难瞑目啊!”
林青石叹一口气,“薇儿,此事若背后真是太子指使,那么……”
钱叔恰在此时进来,听了这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王爷,我家老爷绝非太子派人所杀,凶手乃另有其人!”
钱叔在事发那晚受伤不轻,仗着用了夏侯桐的药勉强撑过来,到六王府给林青石报信后,便一直留在王府养伤。他心中早已认定了凶手就是凡尘,尤其听说林青石那晚在夏侯桐屋外遇到失魂落魄的林北涯,更让他坚定了心中所想。他以为出了这样的事,林北涯也必得与凡尘反目,让官府将其捉拿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