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儿!你居然……”夏侯薇睁大双眼猛地站起来,指着林北涯刚说了三个字,身子便软软倒下,晕了过去。林青石急忙将抱到寝室床上,吩咐丫鬟好好照看,他知道夏侯薇最近心伤过度,身体虚弱,这一下受了刺激才会晕厥,不会有什么大碍。
返身回到外厅,林青石大步走到还跪在那里的林北涯跟前,手指微微颤抖,“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什么都知道。”
啪、啪!
又是两声脆响,林青石毫不迟疑地抬手给了林北涯两个耳光,然后飞起一脚将林北涯踢倒在地,指着他大骂,“畜生!你这小畜生!是你害死了你舅父!枉他一直对你疼爱有加,当你亲生儿子一般,你……你竟引了人来害他!”
暴怒之下,林青石反手抄起一旁的花架,劈头盖脸地向林北涯抡了下去,嘴里还不住地骂着,“我打死你这忘恩负义的小畜生……”只听咔嚓一声,花架子散了,只剩一根木条还攥在林青石手里,他也不管,继续猛抽。
林北涯倒在地上,用胳膊挡住脸,他已经感觉不到是什么东西抽打在身上,似乎也感觉不到疼,只觉得心里有什么在剧烈翻腾,一直往上涌,却又堵在喉咙出不来,人好像要窒息了,于是他只有大口喘气,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没有温度……渐渐的,他的意识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一片混沌中,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忽然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小时候父亲若教训自己,必有母亲护着,这一次母亲也不会再护着他了;想起因为自己养男宠,父母的责骂逼迫,几次都是舅父出面解围,现在舅父再也不会出现了;想起上一次自己被父亲打伤,凡尘一边埋怨一边为他上药,如今那人也不在了……
他大睁着双眼,眼前光可鉴人的地砖却变得模糊,而那沁骨的凉意则透过层层衣物啃噬着他的皮肤,甚至袭上心尖,好像要冻僵他。为什么这么冷?是因为自己快要死了么?那也好,一了百了……
“爹!”
随着一声喊,穆予从门外冲了进来,牢牢抱住了林青石,“爹!别打了!您就是把小五打死,舅父他老人家也不能活转!您消消气,眼下我们还是想法子捉拿真凶要紧。”
“对!真凶!我这就去找石大人,告诉他真凶是谁,让他立刻下令张榜捉拿!”林青石抹头就往外走,又被穆予拦住了。
“爹,这样不行,您先冷静冷静,听我说!”
穆予劝林青石,说虽然眼下他们认定杀死夏侯桐的真凶就是凡尘,但太子殿下却对“幕后指使”的传言表示默认,显然是刻意让这案子不了了之,这说明凶手背后还有势力在帮他,而且这势力不可小觑!此外还有皇上的态度,皇上下令风光大葬,又许夏侯家的人将灵柩扶回祖籍安殓,摆明了就是不想再追究,六王府若在此时又大张旗鼓地命令京畿府张榜拿人,这不是在对皇上的态度表示不满吗?而且还将太子殿下置于尴尬的境地!所以无论如何,现在决不能明着去追凶,只能暗中从长计议。
听完穆予的话,林青石也冷静下来,细一琢磨的确如此,他忽然从怀里摸索着,掏出了那片衣襟,扔在林北涯身前,恨恨道,“枉我当初还想着这是巧合,结果……这小畜生肯定当晚就知道了!他肯定……见到那小贼并放走了他!”气愤中,林青石根本忘了,以凡尘的武功若是要走,又何用林北涯来“放”?
林青石说着,不免又动了气,抖着手指指着林北涯,“予儿,你给我把他唤起来,问他那小贼在什么地方?让他带你去把人给我抓回来,找不到人就别回来见我!”
穆予蹲下身子扶起林北涯,皱了皱眉,“爹,我看……与其满世界找人,不如我送小五去他外面那宅子里,让他先在那儿住些日子,我也陪他一起过去,或许……或许凡尘会偷偷回去那里也未可知,到时候我便可伺机行事。”
“也好,就先依你所言,你们……先去吧。”林青石坐在椅上,颓然挥了挥手,“都下去吧,让我静一静。”
林北涯已昏死过去,穆予半拖半架着他出了屋子,到门外便将他打横抱起来,见他牙关紧咬,面白如纸,不禁在心里叹了口气,暗道你这是何苦!
他抱着林北涯先去了东跨院,也不理会阿政的大惊小怪,吩咐先去王妃那里找管事的丫鬟取最好的外伤药来。不一会儿阿政取了药回来,穆予解开林北涯的衣衫,亲自给他上药,见他身上青青紫紫皮开rou绽的样子,穆予也是又惊又痛,知道这回王爷实在是气狠了。
正在上药包扎,凤蝶风风火火闯了进来,看到这情形眼泪就了掉下来,说我才出去一会儿,怎么就闹到了这个田地?爹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一边说一边嘤嘤哭泣。
穆予叹道,“蝶儿,这事要说也不能全怪爹,谁想到凡尘竟然是个杀手!之前几次行刺舅父大人的刺客都是他!当初我就怀疑那小子的来历,小五偏不听劝,拿他当心尖子,结果终于出了事!”
“什么?凡尘是杀手?难道舅父大人此番……竟是为他所害不成?”凤蝶讶然,只是表情有些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