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心里明白,要找到这名叫郝文武的狱卒肯定不容易,因为现在夏侯桐也在打探此人下落,甚至高维也有可能在找他,自己贸然插手,很可能引起他们双方的注意,高维也就罢了,若被夏侯桐发现,可是大大的不妙。话又说回来,夏侯桐处理此事时候不短了,他煞费苦心都没能找到此人下落,就凭自己一人,成事的几率实在太小!
除非……
凡尘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苍流,要想尽快找到郝文武,或许只有纪远山的苍流能办得到。当日纪远山给他出了这“两全其美”的法子,也曾对他说,若遇到什么问题可去风月无边找他帮忙。可是……
可是想要报仇的人毕竟是他凡尘,他已经退了一步,不能亲手杀了仇人,现在遇到困难就去找人帮忙,又算什么?倒不如一开始就找人替他出手算了!更何况去求纪远山的话,还不知会不会再被“非礼”!
算了,另想他法吧,难道这么点儿事自己都做不到么!
凡尘不愿去找纪远山帮忙,其实他这会儿就算去也见不到人,因为纪远山在为他出了主意之后不久就再次离了京城,不过这次与他同行的却不是顾小虫,而是小云。
在风月无边,没人知道小云的来历,只知他是纪远山新近收在身边的心腹,而且因为几乎没有人看到过小云出手,所以他的武功身手也被传得神乎其神,有人说仅在顾公子之下,有人说只怕还在顾公子之上。
实际上,小云本名肖云,是纪寥山庄老管家的儿子,比纪远山小五岁,幼时也曾跟在纪远山身边为伴。纪远山离家之后,肖云留在山庄陪伴侍候纪老庄主,而纪老庄主无聊之余,慢慢将一身武功尽数传给了肖云,只保留了几样不外传的绝技。这样算起来,肖云虽是纪远山的家仆,亦可算是他的师弟。
纪老庄主过身后,肖云自然成为了纪远山的得力手下,他表面上还留在山庄里打理一应杂务,实际上听从纪远山的安排,暗中成为了暗流的杀手。
几个月前纪远山和顾小虫离开京城回到了纪寥山庄,纪寥山庄位于怀州西北玉霞山的山谷里,处理完要办的事情,他们又在山庄盘桓数日,临走的时候,肖云提出想随他们一起来京城,纪远山点头答应了。
就这样,肖云寸步不离地随侍在了纪远山身边,风雨无边上下都称之为“云公子”,当然顾小虫除外,他是知道小云的身份的。
此次纪远山和小云离开京城,还是去了怀州。
这一走,不觉过了月余。
一场碎雪飘了整日,到得傍晚时分,地上也不过积了寸许厚,那雪却仍是下得紧,细细的雪粒夹在风里刮下来,让人几乎睁不开眼,讲究的出门便要撑把油伞,低头匆匆而过,道路上车来轿往,遍地泥泞。
冬日里天黑得早,僻静的巷子里已没什么人,此时巷口灯火摇晃,接着,一乘四人抬的暖轿拐了进来,轿身用青呢作帏,挡得严严实实,头前有小厮挑着灯笼。轿子旁边还跟着一人,却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后生,大冬天里只穿了件素青色夹衫,竟神态自若,手里提着一柄黑黝黝的长剑。
轿子走到巷子深处,在一处门前停了下来,这里显然并非宅院正门,除了左右门垛再无其他装饰,两扇乌漆木门也紧闭着。轿子虽停了,轿中的人却并未下来,倒是那提剑的年轻人走上前去,嘭嘭嘭在门上敲了几下,片刻,木门打开了一道缝,有个梳双鬟的小童探出头来,见到那年轻人似乎吃了一惊,“云公子?莫非……”
年轻人回身来到轿前,亲自打起轿帘,一个身穿紫黑色绣金大氅的人从轿子里迈出来,右手搭上年轻人扶过来的手臂,左手轻掩胸前,帽兜下一张优雅的面孔,神情冷冽,透着冰雪般的寒意。
听说纪远山提前从怀州回来,且受了伤,顾小虫忙放下手中事情,急急赶到了后院。
寝室里,两只青铜双耳兽纹烛台并排置于条案上,烛影摇曳,显得光线充足又不那么明亮耀眼,寝室正中摆一张宽大的紫檀雕花架子床,下端矮围子上皆雕着繁复的牡丹纹,床帐是水青色的绫缎,外面还罩着一层浅色绡纱,皆用黄铜鎏金兽首钩笼在两侧。
此时纪远山身后垫着一幅鸳鸯枕,半卧在床头,顾小虫侧身坐在他跟前,正解他的上衣,待敞开白绸里衣,便露出胸膛上缠的白布,隐隐有血迹洇出。
再拆了白布看时,顾小虫忍不住轻轻抽了口气,语气里也带了三分责备,“你就算要施苦rou计,也不用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吧!这一箭若伤到肺腑可怎生好?再说,既伤得狠了,何不在山庄里多养些日子,又忙着赶回来做什么,一路颠簸,伤口没个不裂开的!”
纪远山双眼微闭,由着顾小虫为他上药裹伤,嘴里笑道,“我就是为了早些脱身,不得已才使出这一招,否则那些糟老头子们非把我拉下水不可,当初咱们挑唆那些人拥着怀王和朝廷作对,可没想自己淌这浑水,现在事情闹大了,仅用‘纪寥山庄向来不争俗事’这样的借口恐挡不过去,我只好自己吃些苦头了。”
“要我说,为着个八卦门你何须下这么大功夫?就